不到。
吴怨正对着贺西晴，他换了件连帽衫，帽子戴着，刘海压下来，神情冷漠，偶尔蹦出一两个字，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贺西晴注意到他的余光扫过来，她也不遮掩，直喇喇看着他。
盖饭吃到一半，他们大概率谈崩了，潘猴子离去的背影很落寞。
贺西晴一边往嘴里喂饭一边直勾勾盯着吴怨，视线随着他慢慢移动。
他低着头走进便利店，拿了瓶水，饮了一口，然后拖开椅子坐下，跟她隔着一个空座。
贺西晴还记得他那句陌生人的警告，坚决不做第一个开口的人。
感受到她强烈的好奇心，以及就算憋死也要忍住开口的态度，吴怨打破了沉默，“说吧，想问什么？”
“是你先开口的。”贺西晴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不过两秒立马破功，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跟潘帅是掰了吗？”
“跟我扯上关系只会受牵连。”吴怨侧过头，“你也一样。”
贺西晴咬着筷子小心翼翼问：“你该不会得罪了黑、社、会吧？就像她们传的那样？”
“她们怎么传的？”
贺西晴瞬间来了劲头，抱着盒饭挪到中间的空座上。
大致理了个故事架构，“她们说你是孤儿，被一个人收为养子，他有个侄子，你俩争继承权，然后你失败了，就躲到南山来了。”
说完贺西晴评价一句，“反正就挺狗血的。”
“我的确是孤儿，是陈志伟收留的我，但我不是他的养子。”
或许是熬了夜，他眼下暗沉，神情疲惫，没了平日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话也变多了，“我跟陈晋井水不犯河水，之所以闹翻，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坦然，好似并不后悔跟他闹翻。
“那个女人是林温，对吗？”
吴怨没有否认。
就知道是她，只有她他才如此在乎。
“林温最后选了陈晋！？”贺西晴为他打抱不平，想起那天去找林温，撞见她跟别人接吻就知道吴怨在这段感情里输了。
吴怨摇头，“她谁也没选。”
“那为什么陈晋还揪着你不放？”
“他得不到，只能拿我出气。”
贺西晴无语，“他拿你出气也得不到林温啊！”
吴怨仰起头喝了口水，“总得找个人发泄一下。”
“就这度量还混黑、社、会？”贺西晴连连摇头。
“是。”吴怨冷笑，“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你搞清楚，是你主动坐过来的。”贺西晴刨了一大口饭以示不满。
对，是他主动的。
他也搞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潘猴子一个劲儿道歉的时候他只觉得烦，看到贺西晴在便利店，突然没耐心跟他耗，打发走潘猴子后就不由自主的走进来坐到她旁边。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安。
回顾他的经历，他从来是开始孤独的。
十岁那年，家人先后选择最极端的方式离开了他，他被送到孤儿院，没待到半年就跑了出来，一直在街上游荡，饿了扒垃圾桶，困了倒地就睡，乞丐一个。
总是有小混混欺负他，他为此打过不少的架，手脚并用，还会上嘴咬，疯狗一样，人见人躲。
一次，他把一个小混混打到破相，小混混找陈志伟撑腰，他就是这样被陈志伟看上的。
年纪小好培养，没爹没妈还不要命，他需要这样的人替他卖命。
就这样，他被收到陈志伟手下，跟着一群混混吃吃喝喝，总归不用饿肚子。
虽整日跟小混混为伍，但又有自己的原则跟底线，骨子里藏着尊严和道义，并不被他们同化，被视为异类。
陈志伟看出他的潜力，很是欣赏他，还送他去读书，然而，在学校，他同样是异类。
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没有朋友，知道他身世的，都对他避之不及。虽有副好皮囊，却没有人敢靠近他。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个，并且抗拒身边多出来的任何人。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他来南山，直到他遇见了贺西晴，一个总是蹦到他面前，赶也赶不走的女孩。
放在以前，他早就与她斩断关系，但这一次，这个女孩，他出奇的不反感，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想了很久，越接触越觉得像自己年幼过世的妹妹。
思想单纯，话很多，生气时撅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待在她身边就能忘却一切烦恼，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得以片刻的心神宁静。
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疲乏了，还是突然想找人倾诉，他竟对她卸下防备，主动靠近了她。
吴怨看着她故作傲娇的侧脸，喝完最后一口水，起身走出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