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泅河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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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知之明(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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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他动作僵硬地爬起来,看到袁九桢的手机亮着,照出她高挺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

    袁九桢抬起头:“醒了吗?”

    陆烺点点头,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他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走了两步无力地又坐倒在床垫上。袁九桢皱皱眉,她膝行过来摸了摸陆烺的脑门,说:“你发烧了。”

    陆烺顺势倒下来,床垫很软,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想闭上眼睛再睡一觉。袁九桢看他已经烧得有点神智不清了,果断地把他拉起来,打算带他去医院。

    陆烺很高,虽然人瘦,但也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袁九桢扶着他,感觉他全身发软地挂在她身上,她拖着他,费力地把他塞进车里。

    陆烺脸烧得通红,袁九桢发动车,看他嘴唇干得起了皮,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他:“先喝点,我带你去医院。”

    陆烺渴得厉害,灌了半瓶水下去。已经凌晨三点了,袁九桢专心开着车,他低着头,突然低低地说:“我拍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袁九桢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袁九桢,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为了谁付出真情?你的心为什么就这么难交给别人呢?”陆烺近乎呢喃地说道,声音太低了,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然而车里太安静,袁九桢将他的话听得明明白白。

    她是头一次从陆烺这里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他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陆烺和她也都从头到尾清楚地明白:袁九桢从来没有爱过他。充其量只能说是喜欢,她对他的喜欢就像对任何新鲜玩具或者猫猫狗狗的喜欢一样,很浅,随时能消失,能撤回。

    然而感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有来有往才叫爱情。

    陆烺好像是病糊涂了,以前这种话他是从来不说的,为了维持他们之间的基本和平,不至于露出一些显而易见的真相,也因为他知道,这些话一说出口,很多事情就覆水难收了,而他不想和袁九桢“覆水难收”。

    他知道他不对,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知道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你连样板都不给我,我就像在摸着黑走路,不知道哪里是出口,也没有照明。袁九桢,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感情?”

    说完这些,他就泄气了,陆烺觉得他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力道。他知道他是在朝着一口枯井喊话,他在逼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对他产生情绪,他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袁九桢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口,到最后,她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陆烺整整吊了三天液体才好转过来,袁九桢那天夜里把他带去医院,安排妥当,天亮后拿他的手机给他的朋友沈海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照顾一下陆烺。

    第二天还要上班,处理好一切之后,她就又要开车回去了。

    天亮了,陆烺面孔煞白地躺在病床上,液体一滴滴输进他的手臂,他半侧身体一片冰凉。白天的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袁九桢说:“我把样片剪好了到时候发你,你看看有哪里觉得不适就告诉我,我再改改。”

    袁九桢说:“不用了,你按照你的想法做就行了,我相信你。”

    陆烺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就算是正式分手了?”

    袁九桢嗯了一声,她有点愧疚地想要说些什么,陆烺打断了她:“是我愿意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昨天晚上是我烧糊涂了。”

    袁九桢摸摸他消瘦的脸颊,她俯下身来,陆烺闭上眼睛,她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怜悯的吻。

    在此刻,袁九桢有着一瞬间的愧疚,为这份她无法付之以相同程度的感情,也为自己好像无法拥有“正常”的人类情感而感到一丝不安。

    可是,没有人能永远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她这样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近乎残忍的快活:不为感情所累的人生,难道不是更畅快吗?

    再上一周课,学生们就要放五一假期了,虽然只有三天,但大家都期盼了很久。星期五的课上,袁九桢能明显感觉到大家那股躁动的气息。课程进度已经赶上了,她索性不再讲课,以“流水”为主题,让学生们即兴写点东西,散文,小说,诗歌,什么题材都可以,半个小时时间,下课前交上来。

    挺新鲜的提神方式,学生们开始纷纷埋头写起来。袁九桢绕着教室转圈,看大家都奋笔疾书,就踱步到窗边对着窗外发呆。

    等许岐直戳戳站在她面前时,袁九桢才回过神来。许岐手一伸,把他的“大作”交给了袁九桢。

    他长得太高,立在袁九桢面前时好像一堵瘦弱而坚实的墙,他站得有点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袁九桢皱皱眉,退开一步,伸手接过他的作文纸,只见上面画了一条河流,旁边画的是她,画面上的她眉头微蹙,抱着双臂,看上去有很多愁思。

    这是一份速写,袁九桢马上反应过来,许岐画了刚刚站在窗前正在发呆的她。

    她笑了笑,对折起来,又递还给他:“不错。”神色敷衍,好像连多说两个字都欠奉。

    许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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