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很快发现他还干出过更加不可原谅的事。
年少时朗月清风的梦境破碎后,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硝烟血色的围剿,黑暗在吞噬生命。
天台之上,他抛下了她。
纵然有再多理由也无法抹去一个事实:他毁掉了曾经的诺言,亲手用死亡在最重要的人身上捅了一刀。
在种种权衡之间,他放弃了她,即使初衷是为了保护她。
子弹击碎心脏的时候,诸伏景光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她的立场不重要了,只要平安就好。
若他活着,会想尽办法挽回阻止她,若他死了,正义自然再轮不到游魂来坚守,那么剩下的唯一心愿就是希望她过得好。
他的绫从小就很坚强,孑然一身生机勃勃地长大。她会悲伤,会难过,也许还会生他的气,但一定可以走出去。
带着他全部的祝福。
后来,他成为了全新的诸伏景光,再度拥有了家人和伙伴。
在抛下她之后,他忘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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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然而止的梦境碎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融进他的身体,四周变得虚无漆黑,一片死寂。
“绫,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
伸手不见五指的极致黑暗里,诸伏景光的嗓音有些颤抖,胸口升起巨大的惶恐,开始一点一点摸索:
“我知道你在,回答我好不好?”
似想将躲着他的人从黑暗里哄出来,他放软了声音:“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
“绫,我很想你。”
依旧没有回应。
僵在原地低头沉默了半晌,他重新坚持不懈地在黑暗里摸索,柔声自顾自地说着:
“我似乎从未告诉过你,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她的发色就像流光一样。”
“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他抿唇一笑,眼里泛过柔和的光:“或者说,是被当时的你看上了?”
不知在黑暗中行走了多久,诸伏景光慢慢讲述着记忆中十八年相伴的点点滴滴,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近乎透着绝望:
“绫,对不起。”
“求你了,出来见我一面可以吗?”
这次回答他的是指尖寒凉的触感,他迅速抓上去,摸到的却是一座沉默无言、孤零零的墓碑。
她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她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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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降谷绫手脚麻利地将刚刚偷拍的景光照片和向降谷零,哦不,向安室透炫耀的短信毁尸灭迹。
不是她幼稚,主要是快乐幸福发酵到难以抑制,整个人膨胀得似乎飘在天上,十分渴望分享。
顺便宣布一下主权。
另一位降谷一定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她的快乐。
假如他不快乐,那她就可以收获双倍的快乐。
将照片三重加密保存作为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私人财产,降谷绫心满意足地重新钻进诸伏景光怀里享受着猫猫暖被窝的甜蜜,没过多久就发现他的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这是怎么了?”她翻身撑在枕边,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睫:“景光?”
回应她的是男人恍若隔世的眼神,以及战栗绝望、痛苦压抑的吻。
火热滚烫的唇在她的颈侧舔咬啃噬,流露着浓烈的不安和渴求。一手托着她的背脊,诸伏景光一寸寸吮吻着怀里的人,眸底波涛翻涌,肌肉线条起伏绷紧,散发着孤注一掷的危险,就像走到绝境的困兽。
降谷绫用力抱住他。
指尖划过他的脸庞撩开被汗浸湿的发,她仰头吻过他挺直的鼻梁和紧绷的下颔,哑声叹息道:
“hiro,不要难过。”
“看到你这样,我也很难过。”
诸伏景光的身躯骤然一僵,颤抖地俯身抱紧她,灼热的气息烫在颈间,忽而又隐约有温凉湿漉的水泽贴着肌肤晕开。
降谷绫心中一惊下意识扭头,却被他单手捂住双眼。
“不要看。”
失去视线后,其他感官被无形放大。男人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声线带着浅浅鼻音,低沉而沙哑,呼吸声沉重紊乱。
即使如此,他仍放缓了节奏,珍惜细致地吻着她,耐心十足。降谷绫眼眶里无缘无故涌起陌生热意,眼睫极速颤抖。
反手勾住他的脖颈,她抬起脸将眼角氤氲的奇怪水汽全部任性地蹭到他身上,不料越蹭越多。
湿漉漉的陌生触感让她迷茫又焦躁,诸伏景光托起她的下巴低低地叹息一声,缓缓吮去她满脸的泪。
轻微的苦涩在两人唇齿间溢散开。
“怎么把你惹哭了。”他的嗓音哑得不像话,轻微的气声令人耳根发软:“我真是差劲得无可救药。”
“怎么会?”用力抱紧他的背,降谷绫将脸埋进男人肩窝里,闷声反驳道:“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也没有哭。”
“眼泪一点用都没有,当初给你收尸的时候我都没哭。”
“你那时简直重死了。”
她恨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