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暄妍回到了月清城内。她偷偷溜进了净寒园,走到自己的房间。
“阿妍,你终于回来了!”
烦人,碍事,她想。
她装作未听见,将房中的一枚簪子拿起,最后抬脚离开。
“阿妍,阿爹,阿娘都很想你了。”叶吟再次开口。
“嗯。我懂了,替我祝他们平安。”
“阿妍,你真的要这样吗?”
叶暄妍在此多待一秒,心中的愧疚便多一分。她只想赶紧离开,“不然呢?”
“我们打一架,打赢我,你走。”
她不想再多事,也不愿再伤害自己的亲人。“兄长,我不和你打。”
叶吟没再言语,直接执剑刺向叶暄妍。叶暄妍闪身躲开。
叶暄妍小声说:“我很忙,放过我吧。你们赢了,我会回家。”叶吟收了剑,不依不饶地问道:“何时归?”
“不知。”
“不知?我知道你对阿姐有愧,但没有人怪你,你为何就是如此执着呢?”
叶暄妍往门口跑去。我怪我自己,她想着。
叶吟飞到门前,拦住了叶暄妍,“我问你,何时归?”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不想和你打架!”
“打赢我,你走。”
叶暄妍跳上屋顶,开始吹笛。叶吟持剑攻去,叶暄妍吹奏笛子已是费力,加上旧病复发,急火攻心,吐出了一口鲜血,她不得不停止吹笛。叶吟剑气已出,无法收回,生生刺进了叶暄妍的右肩中。
“阿妍!我不是故意的。”
叶暄妍没功夫理叶吟,她一门心思全放在了掉落在地的簪子。她自己拔了剑,未管伤口,跳下屋顶。她跪在簪子前,簪子因为灵力的影响七零八碎。
她望着后山的方向,眼中全是飘零的落叶,黄叶纷飞,它们翠绿不再,最终只能腐烂。她想:原来我叶伶竟是连一枚簪子都护不住。
她匆匆逃回桃花林,桃花枝竟成了阻碍她的东西。她急忙用灵力折断所有的桃花枝。桃花受到灵力波及一瞬之间变得黯淡无光,她顾不得这些,她想回别院修复簪子。阿姐给的簪子。
身上的疼她自己无视,可却是不会消失的。她倒在了溪边。她自己也在想:
要是当时没有解咒,我是否现在已经死了。
这样我便不会再伤害阿姐。
阿姐送的簪子也好好的。
我和许春凝……
不会好了。
簪子随着溪流不知飘向何处,一蓝衣少年拾起簪子的碎片,正好是桃花的形状。他用灵力复原了所有的桃花,即使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日光对他来说是很温暖的东西,他回想起曾经他在心中许下的誓言。他要护她平安无忧。他心觉讽刺,冷笑了声。
叶暄妍醒来,是在深夜。醒来时她身处别院中的卧房,夜色深沉如水,身旁空无一人。她早已习惯,独自下了床,走到别院中的一间暗房,用灵力封好门。
身上的伤口未包扎,不过她也不甚在意。
开得妍丽的桃花,是许春凝做的吗?
她拿起一块玉佩,这是她要送给许春凝的,最后一份礼物。她希望她可以用自己毕生的修为护他平安顺遂。她每次动这个玉佩都会往里注入一分修为与三成灵力。现在,是第一次。灵力可以恢复,修为却是不行。她打算将自己所有修为注入玉佩,然后送给许春凝,她心满意足。
“春凝,一定要收下玉佩。”
春日绽粉桃,冬日离故人。日光拂星点,春风化冷凝。怀中暖,颜之寒。此生离别意,何以如镜平。心深亦存情,凝可化去矣。身躯冷,心之暖。难以报君意,他朝共白头。
许春凝此时静坐在桃花园外,叶暄妍昏迷时,他将桃花复原,然后竭力将叶暄妍送回房内,几度昏迷。说到底,他也仅敢远远望叶暄妍一眼罢了。修为已失去三分,他愈发感觉自己身体变差,连吹久了微风都易得风寒。也是,修仙之人有修为护体,以前他从未在乎这些。
他们都在为彼此着想。不知何时,他一直深爱的少女也爱上了他,她一直想保护的少年也无时无刻地在保护她。她的心之所向,变成了同他相守。他的心之所向,从一开始便是同她相守。
在她爱他之时,他也在爱她。可相爱之人无法厮守终生,究竟是怪什么。
愧疚与执念。她的愧疚与执念。
放不下的。
注完灵力和修为后,叶暄妍一闲下来,就开始写信。
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很爱写信。她觉得她变了很多。
楚昔敲响她别院的门时,她写给许春凝的第五封信和写给叶吟的第二封信恰好完成:
阿凝亲启—
春凝,不知你是何时打开这封信的呢?不管何时,是你便好。我送给你的玉佩,定要时时带着,这里面藏了我对你的爱呀。记得,仅仅是爱。都说,人死后会很冷,我有一个小愿望,我死后,抱我一下。如果你在我死后才看此信,那便不必挂心。
解咒之后,本想与你一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