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底是理智战胜本能,生生遏制住了退缩。
钱望恩率先看到丁冬果,当即高声呼喊:“啊,这不是丁姑娘嘛。”
丁姑娘??
他甚至不愿叫一声“小师妹”。
竟然当真是故意让她白等的。
丁冬果眼底情绪汹涌,心底一片冰冷,她大约想不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大师兄”,竟然是第一个往井里扔石块的人,落井下石啊,真残酷。
苏雪照没有料到会在此遇到丁冬果。
“冬果,你怎么在这?”
他倏尔心头一紧,几乎下意识担忧她闹,以往冬果见到他跟文萱在一起都是要闹的,撒泼打滚,非得闹得他烦了,解释一句不可。
不过,显然苏公子是多虑了。
丁冬果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扯起一抹浅笑,走近前去。
“我来找钱院长。”
这若是以往,她自然做不出这般强颜欢笑之态,然而,到底是经过太多磨砺,即便是遭遇昔日亲近之人的翻脸大戏,她也能几乎瞬间调整好情绪,整理好思路。
她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叙旧的。
她的目的是拿到推荐信。
其余都不重要。
她甚至主动跟文萱打招呼:“文姑娘,好久不见。”
没有见到预想中的剑拔弩张,苏公子一愣,温润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知的失落。
文萱也有些意外丁冬果的变化,然而,却并不影响她发挥演技。她本就是专门在此等候丁冬果,自然是严阵以待,且不说那身看似极简素雅实则精致用心的打扮,便是那脸上的一颦一笑,都表现的得体完美不差分毫。
“冬果妹妹,好久不见。”
文萱貌似温柔关心:“听闻妹妹最近遭难,原本我还想去探望,奈何不巧偶感风寒。不过,有雪郎看顾妹妹自然是极周全的,我很放心。”
她很放心?
这话说的,仿佛她与苏雪照是一家人,苏雪照帮忙,便是她在帮忙一般。
宣示主权?没必要吧。
丁冬果自嘲苦笑:“是啊,还未曾好好谢过苏公子,多亏苏公子,我才免遭恶徒毒手。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自然铭记于心,他日定要衔草结环,以报此恩。”
这话却是有些阴阳怪气了。
苏雪照面色一变。
以前,她曾调侃:“若是别人救我,那肯定是衔草结环以报此恩,若是你……”
当时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低眉浅笑,微红脸颊已经暴露了少女心思。
她没说出的话,应该是:“若是你,那自然是,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方能报此大恩大德。”
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也成了“别人”。
苏雪照嘴唇微颤。
文萱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妹妹倒是比以前长进不少,自古英雄多磨难,妹妹经过此番,想来心中应该也是有所悟的,须知,强求的终究留不住。”
丁冬果淡淡蔑笑:“那是自然,既然留不住,便是证明不值得留。”
苏雪照脸色越发不好看。
青衫之下,不知不觉,手指蜷缩握成了拳。
钱望恩最是会察言观色,赶忙接茬道:“丁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丁冬果似笑非笑看向钱望恩,这位大师兄还真是深藏不露。
“我来,是想求钱院长为我写一封推荐信。院长贵人事忙,已经让我在偏厅等了一个时辰,再等下去,怕是要天黑。还望院长高抬贵手,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能把推荐信写给我。”
“什么推荐信?”
话一问出口,苏雪照随即又意识到不对,蹙眉问:“你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钱望恩心里发恨,这破落户竟然还敢告状。
他就是故意让她空等的,为的就是杀一杀她大小姐的威风,也让她尝一尝卑躬屈膝求人的味道,最后再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把她的高贵骄傲踩碎在脚下。
可以说是非常卑鄙阴暗的想法。
然而,表面上,钱望恩却是十分和气虚伪的。
“丁姑娘竟然等了一个时辰?欸啊,我竟不知,肯定是小童惫懒没通报。”
丁冬果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只说:“院长贵人事忙,我等一等没关系,还望院长此刻能抽出一会儿功夫,写一封考取近侍女官的推荐信给我。想来,苏公子和文姑娘,也不在意耽误这一时半刻,是不是?”
苏雪照蓦的抬头。
“你要考近侍女官?”
丁冬果一脸淡漠:“是,近侍女官。”
苏雪照脸上陡然失去血色。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他的脑袋上,嗡嗡作响。
怎会如此?
文萱也惊讶的瞪大眼睛。
丁冬果要考的竟然是近侍女官?!近侍女官可不同于一般女官,近侍女官乃是皇后私臣,成为近侍女官,便意味着要将一切都交给皇后处理。
这其中,便包括婚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