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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座上置着锦缎坐垫,两侧放置着锦缎高方枕。此时世子妃正端坐正中。
侍立在侧的竹月手中捧着记事的册本,手边备有笔墨纸砚。宫嬷嬷手中则拿着家口花名册,目光沉凝地看着她们。
这阵仗!
饶是精明如史嬷嬷见了也有些怔神。
嬷嬷们看了看两旁舒适宽大的靠椅,并不敢坐,只聚在厅上一处站着。
管事嬷嬷们清一色整齐油亮的圆髻,脚下老鹳高低鞋,衣着以褐色为主,只坎卦的花纹和头上的发饰不同。
只默默看着她们并不说话。
一开始还左顾右盼的嬷嬷们渐渐低垂眉目,大气也不敢喘,容和堂静得落针可闻。
为首的史嬷嬷神色十分沉着,抬起头来,刚要说话。
筠娘已开口笑道:“嬷嬷有事稍后再说,容我先认认人。”
史嬷嬷一僵,世子妃没让禀事,她倒先开口,到底显得不尊重,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笑道:“世子妃想做什么直接吩咐奴婢们就是了。”
史嬷嬷和余嬷嬷今见世子妃独办,心中暗喜,以为世子妃素日是个厚道多恩无罚的,自然比苏侧妃好搪塞。
便添了一个郡主,也想着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小姐,因此都不在意,比侧妃在时更懈怠了许多,私底下的好处倒是收得火热。
筠娘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吩咐什么,而是客气地道:“两位嬷嬷辛苦了,请坐吧!”又吩咐侍女:“沏上热茶来!”
史、余两位嬷嬷先是一怔,随后紧皱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松了松。
世子爷对她们态度强硬,有爷的底气。她梁氏还不是要好茶好水客客气气地供着她们。
宫嬷嬷念花名册,按名一个一个的上前一步回应,筠娘将所有管事过了一遍,之前苏侧妃并没有像她介绍过她们,她只能认出不两个,其余的今日见过才对上号。
念完了记载管事们的花名册,筠娘看着两位嬷嬷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幻,开口笑道:“两位嬷嬷今日有事要回禀吗?”
筠娘问话时,史嬷嬷正坐在厅内的椅子上绷着脸喝茶,一旁的余嬷嬷正与她低声说着什么,一脸的皮笑肉不笑。见她开口,二人先是对视一眼,做了个眼神交流,这才起身回话。
史嬷嬷道:“大家依着旧日行事,这两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余嬷嬷笑着点头附和。
筠娘已经料着了她们会如此,放下茶盏笑道:“既然嬷嬷无事,那我就做主处理一些府中旧事,二位嬷嬷请坐,若有不当的,嬷嬷再提点。”
史嬷嬷眼中冷意更浓,嘴角却依然笑着道:“不敢当,世子妃只管吩咐!”
余嬷嬷一个字也没多说,只是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
管事们进来,筠娘笑着与管人事的古嬷嬷道:“我看了看府中往年的帐簿,发现已经有好几年府中的侍女有进无出,这样长此以往必定会有不妥之处,既然如此,莫不如将年满二十五岁的侍女,每人发放十两安身银子,放出府去,自行婚配。当然有主子抬举的就另当别论。”
史嬷嬷听了心中一凛,这一处可是比管事们的孝敬更有油水,清理明白,自然不能再浑水摸鱼,也不知道世子妃是察觉出什么,还是误打误撞。
方姑姑听了猛地抬起头来,筠娘就看到她的眼圈红了红,想来这事已经成了方姑姑的心病了,希望她能慢慢解开心结。
管人事的古嬷嬷,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世子妃深得世子爷宠爱,也很得王爷器重,能轻描淡写,毫无波澜地从苏侧妃手里接掌王府,由此可见一般,如今若是还敢有人逆着来,那是得有多想不开。
其实这件事古嬷嬷已经想反映很多次了,侍女们的青春有几年,耽搁到二十五岁已经是大龄了,再继续耽搁就不只是误事了,误的有可能是她们的一生。
古嬷嬷心里感激,面上却不敢十分表露,那样会对苏侧妃有不敬的嫌疑,她恭恭敬敬应下,慢慢退回原位。
处理了这件事,竹月将记事的册本拿来,世子妃一件件处置,宫嬷嬷立刻依言吩咐人去办,将史嬷嬷和余嬷嬷晾在了那里。
她们就看到世子妃每处理一件,竹月就用笔墨勾掉,再处理下一件,井然有序。
渐渐发现世子妃处事条理清晰分明,轻重缓急各有得当,能力毫不逊色苏侧妃。
细致处甚至比苏侧妃做得更好,只不过是性情柔和,言语安静而已。
樊妈妈见世子妃叫到自己,问她库房可有什么问题时,她大着胆子禀道:“库房早已入不敷出,磕损严重……”
樊妈妈还要说什么,史嬷嬷已经变了脸色,冷冷打断她:“库房积压许久,得闲唤来几个小厮重新照着账册对一对,只要数量不错就成了!世子妃,老奴这般处置,您看可还得当?”
樊妈妈一惊,顿时垂了头,不敢再多言。
世子妃没说话,史嬷嬷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世子妃的目光正落在角落里的方氏身上。
筠娘已经知道了库房存在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与其现在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