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的冻雨,终于倦了。铅灰色的云层被撕开几道惨白的口子,漏下几缕有气无力的光,落在望台湿漉漉的石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冷芒。我依旧伫立在这里,玄色锦袍湿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寒意早已渗入骨髓,却浑然不觉。腰间空悬的束带,残留着那柄剑冰冷的余温,也残留着一种被彻底抽空的虚脱感。目光死死盯在西方,穿透迷蒙的雨雾,试图捕捉那片遥远战场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声息。每一息都漫长如年,唯有心跳在死寂中擂动,沉重地撞击着胸腔。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脚下的建业工地,喧嚣声浪早已被无形的紧张压至最低,只剩下夯土号子压抑的尾声,如同垂死者的呻吟。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报——!!!”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癫狂,狠狠撞在望台之下!
“报——主公!荆州……荆州大捷——!!!”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瞬冰冷地倒灌回脚底!来了!终于来了!
“快!呈上来!” 我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一名浑身浴血、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信使,被两名侍卫架着,拖上了湿滑的石阶!他身上的皮甲碎裂,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涌出暗红的血,混合着泥泞,整个人如同从地狱血池中捞出。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惨白的天光下,竟迸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令人不敢逼视的狂喜光芒!他沾满血污、剧烈颤抖的手,死死攥着一卷同样被血浸透、边缘焦黑的帛书!
“主……主公……” 信使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血沫不断喷涌,“吕……吕都督……神兵天降……白衣渡江……烽火台……烽火台未举!江陵……江陵守军……尽……尽降!!”
“白衣渡江……烽火台未举……” 我的嘴唇无声地翕动,重复着这几个字,一股巨大的、近乎眩晕的狂喜猛地冲上头顶!
信使猛地举起那卷染血的帛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如同鬼哭:
“关羽……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