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铁匠铺的炉火尚未在我眼底熄灭,黄巾的烟尘已遮蔽了涿郡的天空。刀锋第一次饮血,是在涿郡城外那片枯黄的草坡上。冷艳锯划破空气的尖啸,压过了流寇绝望的嘶吼。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我横刀立马,看大哥刘备站在血染的焦土上,那双过膝的手紧握着新得的双股剑,眼中没有初次杀伐的惊惶,只有磐石般的沉静,和一丝痛惜。翼德的蛇矛在他身旁舞成了黑色的旋风,所过之处,只余一片狼藉的尸骸。
“大哥!”我策马靠近,刀刃上的血珠滚落尘埃,“此贼已破!”
刘备的目光扫过遍地哀鸿,最终落在我和翼德身上,声音低沉却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二弟三弟!这只是开始!随我——扫荡群凶!”
刀光剑影,血火交织。虎牢关前,吕布那杆方天画戟搅起的腥风血雨,只在我记忆中留下一个模糊而暴戾的影子。真正刻骨铭心的,是下邳城头那夜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绝望。曹操的大军如黑潮般淹没了城池。火光映着大哥刘备失魂落魄的脸,三弟翼德在乱军中咆哮冲杀,声嘶力竭。我勒住躁动的赤兔马,手中青龙刀第一次感到如此沉重。救大哥,还是护城池?刀锋在火光下发出低沉的嗡鸣。
“云长!”曹操的声音隔着混乱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玄德公生死未卜,翼德将军下落不明!孤敬你忠义,何不暂投我营,以图后计?若玄德公尚在,孤必不相负!”
那“忠义”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我望向大哥最后消失的方向,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厮杀声。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焦土。胸中那腔翻涌的热血,被冰冷的现实一寸寸冻结。青龙刀柄的缠麻深深勒进掌心,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的决绝:“关某……愿降!然有三事:一者,吾与皇叔设誓,共扶汉室,今虽降,心在汉室;二者,二位嫂嫂处,请给皇叔俸禄赡养,一应上下人等,皆不许到门搅扰;三者,但知刘皇叔去向,虽远必往!三者缺一,断不肯降!”
“好!孤——尽允之!”曹操答得干脆,眼底却掠过一丝深沉的算计。
许昌的日子,金碧辉煌,却如同囚笼。金银堆案,锦袍加身,赤兔马神骏非凡……曹操的恩宠如潮水般涌来。夜宴笙歌散去,独坐灯下,指尖拂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