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的夜,浓稠如墨。我攥着奶奶的病危通知书,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久未归乡的白槐村。月光被老槐树的枝叶割裂成碎片,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是撒了一地破碎的银箔。
推开老宅木门时,腐木的霉味混着线香气息扑面而来。堂屋供桌上,奶奶的遗照正对着我笑,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还藏着没说完的话。三天前接到电话时奶奶还能说话,没想到等我颠簸七小时赶到,见到的却是冰冷的棺椁。
\"别睡西厢房。\"守灵的三叔往火盆里添了张黄纸,火苗猛地窜起,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狰狞,\"你奶奶临终前反复念叨,说那屋子的床底下\"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后半夜,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我躺在东厢房的老木床上,刚合上眼,就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以为是幻觉,可那触感越来越真实,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指尖在一下下叩击我的皮肤。
\"谁?\"我猛地坐起,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空荡荡的地面。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床脚投下一片诡异的阴影。正当我松口气时,脚踝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像是被铁钳死死攥住,接着整个人被往下拽!
我死死扒住床头,老旧的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黑暗中,一双泛着青白的手从床底探出,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泥土,皮肤褶皱里还粘着几缕枯草。那双手沿着我的小腿慢慢往上爬,所到之处寒意刺骨,仿佛有无数冰针在扎。
\"救命!\"我的呼喊卡在喉咙里,声音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床底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像是有人在哼唱古老的童谣,破碎的词句混着令人牙酸的磨牙声:\"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吃你肉,啃你骨\"
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响起雄鸡打鸣声。抓着我脚踝的力量骤然消失,我翻身滚下床,看见床底深处缩着个黑影,披散的长发间隐约露出半张腐烂的脸。
天亮后,我在村里四处打听。拄着拐杖的王阿婆把我拉到角落,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二十年前,你奶奶收留了个逃荒的孕妇。谁知道那女人夜里难产,一尸两命。你奶奶怕惹麻烦,就把人埋在了西厢房的床底下\"
我浑身发冷,想起昨夜床底那双手上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