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盛夏的热浪里奄奄一息,王磊瘫在工地临时搭建的凉棚里,汗水把草席浸出深色的人形。工头说月底才发工资,他连廉价旅馆的床位费都凑不出,只能和几个工友挤在这透风的棚子下,听着远处铁轨传来的哐当声入眠。
后半夜,他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月光穿过竹席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看见棚子外的空地上,一个襁褓在轻轻晃动,粉色襁褓上绣着的小兔子在夜风中忽隐忽现。王磊以为是哪个工友遗落的包裹,起身去查看,却发现襁褓里传出若有若无的啜泣。
“谁家孩子丢这儿了?”他压低声音喊,四周只有蟋蟀的低鸣。当他伸手去抱襁褓时,哭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襁褓猛地绷紧,露出一张青紫的小脸。那孩子的眼睛大得骇人,瞳孔缩成针尖状,皮肤干瘪得像陈年的树皮,嘴里还含着半截发黑的脐带。
王磊吓得跌坐在地,那婴孩却咯咯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它伸出枯枝般的小手,指甲缝里塞满泥土,“陪我玩……陪我玩……”声音忽男忽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王磊想喊救命,却发现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婴孩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凉棚里其他工友却鼾声如雷。它缓缓爬向王磊,襁褓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王磊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脚背上,低头一看,是从婴孩嘴角流下的黑色黏液,所过之处,地面竟冒出细密的血泡。
千钧一发之际,王磊摸到身边的铁铲,猛地挥向婴孩。铁铲穿透它的身体,却像砍进浓雾里,婴孩发出一声尖啸,化作一缕黑烟钻进地底。王磊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身上的冷汗把衣服浸得透湿。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他以为噩梦就此结束,却没注意到襁褓上的小兔子,正咧开嘴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二天,王磊把夜里的遭遇告诉工友,换来的却是哄笑。“准是中暑热出幻觉了!”老李拍着他的肩膀,“这地儿几十年前倒是有个妇产医院,后来失火全烧没了,听说好多没出生的孩子都……”话没说完,王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陌生号码。接通后,听筒里传来婴儿含混不清的呢喃:“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当晚,王磊死活不愿再睡凉棚,可工地方圆十里根本找不到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