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雨总是下得毫无征兆,我攥着生锈的铁门把手,指甲缝里渗进铁锈的腥气。这座位于太行山深处的老宅,是外婆临终前留给我的唯一遗产。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裹挟着潮湿扑面而来,堂屋供桌上的香灰早已积了厚厚一层。
“小安回来啦!”隔壁王婶端着一筐玉米探进头,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这房子闲置三年,夜里可别乱出门。”她干瘪的嘴唇翕动,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尤其听见铃铛声,千万要躲进被窝。”
我敷衍地点头,目光落在墙上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外婆穿着蓝布衫,怀里抱着五岁的我,身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雪白和服,个头足有两米多高,长长的脖颈上垂着铃铛,半张脸藏在宽檐帽下,只能看见猩红的嘴角咧到耳根。
当晚暴雨倾盆,雷声震得窗棂发颤。我蜷缩在潮湿的木床上,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像是木屐敲打石板的声音。我屏住呼吸,月光透过窗纸,映出一个巨大的人影。那影子比院墙还高,和服下摆拖在地上,随着脚步轻轻摆动。
“叮——”
清脆的铃铛声刺破雨夜,我浑身汗毛倒竖。那声音像是从头顶传来,又像是在耳边低语。我死死蒙住被子,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脚步声越来越近,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寒意。突然,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带着腐臭味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小朋友,要不要陪我玩呀?”
甜腻的女声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我浑身僵硬,不敢睁开眼睛。过了许久,脚步声渐渐远去,铃铛声也消失在雨幕中。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才敢从被窝里钻出来,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枕头。
第二天我找到王婶,想问她关于昨晚的事。她正在井边打水,看见我脸色瞬间煞白,水桶“咚”地掉进井里。“你是不是看见她了?”王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八尺大人是村里的禁忌,七十年前”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村口停着辆黑色轿车,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自称是房产公司的,想要收购我这座老宅。我拒绝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小姑娘,这房子不干净,劝你别太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