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倍感耻辱,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还养在了宫里。
若是让谢淮之带走也不错,只是若那孩子走了,这宫里属于他和她最后的牵绊,也将彻底的消失殆尽。
一个“好”字,在喉头舌尖反复的滚动,可裴晏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为帝多载,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有一件事,一句话,让他觉得如此的为难。
“且容朕再想想。”许久,裴晏开口了。
谢淮之却是眉头紧蹙,抿紧了唇,他着实没想到,他宁可放弃一切,陛下都还不愿放人,难道真就要让那孩子死在宫中才算完?
“陛下可否恩准臣去见一见那孩子?”谢淮之忍不住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裴晏闭了闭眼,再睁眼,却是话锋一转,“淮之可愿留在京都娶妻生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谢家总还是要留下血脉传承才是。”
谢淮之却是拒绝的干脆,“谢家已有血脉延续,臣愿为之倾尽所有。”这话,已经染了两分火气,谢淮之年少时最是火爆的脾气,到了这会儿,已经是压抑至极。
“下去吧,朕看着碍眼的很。”裴晏挥手,脸色也是难看了下来,若说这话的不是谢淮之,换成别人,他八成都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看着谢淮之退出去,裴晏更是气的厉害,挥手将杯盏扔到了谢淮之刚才跪拜的地方,袖袍一挥,起身走出了御书房。
他跟谢淮之,年少情谊,他还只有七岁的时候,同样七岁的谢淮之就成为了他的伴读,陪着他走过了太多的岁月,甚至一路辅佐协助他,成为了这天下之主。
他和谢淮之情谊深厚,自然也对谢柳蘅情根深种,可如今,一想到这个名字,裴晏仍觉心口一阵阵的刺痛,让他的指尖都开始觉得麻痒难耐。
这是一个,十年以来,他都不愿想起的人,不愿想起的名字,更不愿想起的事,每次的回想,只会让他破开血淋淋的伤口,直面那肮脏腐烂的伤疤。
“来人啊,快来人啊,六公主殿下落水啦!”突的,尖锐的喊声从远处响起,裴晏眉头一簇,立刻带着人快步的向着那个方向赶去。
清液池边,宫女螺黛已经急的团团转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公主只是出来放个纸鸢罢了,怎么就会有这样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