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到门口那人,逆着光,羽绒服与衬衫咧着扣子,斜肩包,裤脚散乱,疲累的喘息着,一步步向我走来。
看到那熟悉却严肃的眉眼,肩膀垮下来,被他抱在怀里,眼泪再次决堤。
他打了几通电话,发小来了,韩一的爸爸妈妈来了,各自又忙着联络,找了个医生的关系,给协调了位最好的医生,可病房问题还是无解。
妈妈反复思量,终于下了决心,打了电话出去,电话接通,叹息,斟酌着开口,“妈,女儿得求您一件事了”
他的姥姥,那位慈禧一样的老太太,打了税务局领导的电话,税务局长联系了医院院长,一番等待,终于给协调出了个特殊病房。
众人等待,议论的档口,手术室的门也开了,医生宣布手术顺利,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耳朵听着,信息却不入脑子。
直到病床被推出来,奶奶面色红润,安静熟睡着,紧绷的那根弦才松弛下来。
与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相视一笑。
笑着笑着,又哭起来。
刚刚等待的时候,确实出现了一些童年的闪回。
那一幕幕与奶奶独处的过往,几乎要撕碎自己情绪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曙光。
起身看看病房里,二小姐趴在奶奶的手边,贴着脸颊,肩膀微微耸动着,偶尔听见一声呜咽。
人生总是匆匆,却要经历后才明白那篇背诵过的文字。
走在前面大彻大悟的人,总也无法把对青春的感悟与后悔,塞进新人的脑子里。
能塞进脑子的,只有文字。
也许那感悟会滞后,却终于有些用处。
类似催化剂,让你经历过某件事件后,不需要思考,瞬间明白那些记忆中的文字,以及前人已知的人生道理。
斜斜的,在你心中插上一刀,却不拔出,也不再深入,即使慢慢愈合,生活中偶尔想起,不再痛彻心扉,而是如南方淅沥沥的雨,一下下敲在雨搭缸沿儿,只剩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