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湿漉漉地沁着凉意。
与他挨着,并排坐在栏杆上,远处街灯在柏小路上拖出金箔似的细流,脚尖轻轻晃着,心底惬意,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
那只黑猫总在暮色初临时分现身,皮毛泛着煤玉的光泽。
它踞在水缸的角落,黄色的瞳孔忽明忽暗,仿佛衔着半截未燃尽的星火。
看久了也心软,把鳕鱼肠掰成小段码在青砖上。
月光漫过黑猫绷紧的脊背,在脊椎凹陷处聚成银色的浅潭。
步子快得像团流动的夜色,贴着墙根逡巡而来。
闻了闻我的袖口,就只是叼起一根,飞快逃了。
掌心残留着海鱼的咸涩,黑猫早已跃上屋脊,化作天际线上一枚游弋的墨点。
他看着那猫的背影笑着,“它多潇洒,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笑笑没搭腔。
他又说,“真不想走”
“你去上班,我再住几天”
大约没想到我的计划,愣了愣才回答,“啊?行啊”
见他渐渐起了心事,大约无非为离别发愁,或者为钱发愁。
拍拍他肩膀,“后面的住宿费用你不用管,我有钱”
“那不行,我都赚钱了,你还是学生呢”
“说了有钱就是有钱”
深夜,隐约听见响动,眯着眼见他赤着脚,弓着背,在翻钱包,莫名其妙的感觉刚刚升起,就见他找到了银行卡,一笔一划抄在纸条上。
心底偷笑,这又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了。
抄完了字条,塞进口袋,在身后小心翼翼上床,安静一会儿,手就游走过来,到处轻轻摩挲一下,最后退回去,背对着我悄悄叹息。
忍得很辛苦吧?
活该。
说他正人君子吧,一定不是,说他小人呢,又没见过这样正派的小人。
想起与妹妹说过的,是个真的人。
清晨醒来,窗外阳光明媚,坐起来,他不在,仅桌上一个二碗,三个小碟,盖着盖子。
洗脸刷牙,打扫卫生。
坐在藤椅上,掀开盖子,是尚有余温的粥与茶叶蛋,还有一个小炒菜,两碟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