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那一片……崖壁上,蓝光……幽幽幽的,一团团,一簇簇,像……像无数只幽冥鬼眼从石头缝里钻出来,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你!渗人!渗到骨头缝里!魂儿都要给勾走!那地方……根本就不是活人该去的!” 他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淌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仿佛那幽蓝的鬼眼此刻正悬在他面前。
“鬼哭崖”三个字,如同三支淬了冰的毒箭,瞬间穿透了云黯刻意维持的沉寂屏障。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向内蜷缩了一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兜帽深处,那一直低垂的眼睑骤然抬起,瞳孔在阴影中急速收缩,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宛如沉睡的火山在深渊下猛地挣开了一道缝隙,喷涌出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那光芒冰冷、炽热、充满了攫取的欲望。目标,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名字,一个具体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地标!
夜,在风的呜咽和流民压抑的鼾声中,更深了。篝火渐次熄灭,最后一点挣扎的光明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只留下几缕微弱的青烟,在风中迅速消散。就在这片疲惫的、沉入梦魇或醉乡的死寂里,云黯那道蜷缩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拂的尘埃,又如同滴入墨汁的清水,无声无息地从岩石的阴影中滑出。没有任何起身的动作,仅仅是影子本身发生了流动。他贴着冰冷粗糙的岩壁移动,每一步都精确地落在风声掩盖的间隙,踩在岩石最不易发出声响的凸起处,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幽魂,彻底融入了隘口深处那片更浓重、更混乱、散发着腐肉与铜臭气息的黑暗——黑石隘口的黑市。
如果说流民聚集地是苦难的泥沼,那么黑市就是这泥沼底部最肮脏、最凶险的漩涡。空气在这里变得粘稠而污浊,仿佛能拧出黑色的油脂。腐烂食物、劣质烟草、廉价而刺鼻的异域香料、铁锈、血腥气,以及长久不散的排泄物恶臭,各种气味如同有生命的毒瘴,层层叠叠地纠缠在一起,疯狂地钻入每一个进入者的鼻腔。狭窄的巷道,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两道倾斜欲倒的危房之间勉强挤出的缝隙。地面湿滑黏腻,堆积着不明成分的污垢和垃圾,踩上去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叽”声。巷子两侧是歪歪扭扭的棚屋,用废弃的矿石、朽木和兽皮胡乱搭建,透出昏黄摇曳的油灯光。人影在灯光边缘晃动,如同鬼魅。压低的、充满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