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片布满怪石的陡坡,虽易守难攻,却是目前唯一的生机。他刚要下令突围,突然瞥见山脚下闪过熟悉的身影——王大麻子正缩在日军装甲车后,用刺刀挑着起义军的红旗得意狞笑。
\"叛徒!\"谢文东的吼声震得周围战士耳膜生疼。他举起匣子枪连开三枪,子弹却被装甲车钢板弹回。王大麻子转身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举起喇叭筒喊道:\"谢文东!你跑不掉了!皇军早就布下天罗地网\"
话音未落,日军阵地上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松本少佐戴着白手套的手缓缓举起,上百挺掷弹筒同时发出尖啸。谢文东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黑点,突然想起三天前李氏在他棉袄里缝的平安符。\"全体卧倒!\"他扑向最近的战士,将人死死压在身下。
爆炸声浪将整个林场掀了起来。金顺子被气浪掀翻在溪水中,医药箱里的绷带和镊子随波漂走。她呛着水爬上岸,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谢文东正挥舞匣子枪组织反击。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纷飞的弹雨中宛如一座屹立的雕像。
\"东哥!接着!\"她抓起水壶冲过去,滚烫的弹壳擦着耳边飞过。谢文东接过水壶的瞬间,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四目相对时,金顺子看见他眼底跳动的火焰,那是比任何情话都炽热的承诺。\"带着伤员往西北撤。\"谢文东将最后一颗手榴弹塞进她掌心,\"我来断后。\"
夜幕在硝烟中悄然降临,日军的探照灯如同惨白的巨蟒,在林间来回扫动。谢文东望着被火力网封锁的天空,突然听见西南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不是雷声,而是日军增援部队的军靴声。悬崖边缘,金顺子带着伤员们正在搭建简易绳索,山风卷起她沾满血污的裙摆,像面残破的战旗。
当最后一颗信号弹划破夜空时,谢文东终于看清了日军的部署:东侧是装甲车组成的钢铁城墙,南侧布满地雷阵,北侧有重机枪交叉火力,而他们唯一的退路——西北悬崖下,隐约可见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松本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谢文东,投降吧!皇军会给你个痛快\"
子弹擦着头皮飞过,谢文东将染血的军帽狠狠摔在地上。他握紧金顺子留下的手榴弹,望着密林深处闪烁的鬼火般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