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真实的是站在城头的人,青铜面具下的人已经不知站了多久,不知站了多少天,可他的身体和他身侧的长戟一样笔直,始终不曾挪动分毫。
直到看到飞鱼上走出的那道灰袍身影,如雕像一般矗立的子非鱼才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一般,轰然如一颗炮弹一样跃下城头,所立之处距许阳三丈。
三丈很远吗?三丈很近的,近到两个男人只需要几步便互相握住了对方的右手,却没人多说一个字。
越过子非鱼的肩头,许阳自然而然看到了一袭白衣的任飘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伸手入怀掏出两棵回魂草,淡蓝色的光晕在阳光下尤其显得艳丽,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许阳开心的笑更加有感染力。
笑容似乎是会传染的一样,于是子非鱼笑了,闻声赶来的佟虎等人同样笑了。
任飘零笑了,只是那笑容中似乎有一丝决然。
裴栀很不淑女地盘膝坐在石墩上,隔着一张石桌看着对面端坐的笔直的许阳,愈发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好奇。
明明紧张的要命,虽然端坐得笔直,虽然表面上看去波澜不惊,可裴栀分明看到他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另一只手腕间的红绳,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
还有他的眼睛,明明安静如湖水,可裴栀就是能看到那平静如湖水的双眸中,蕴藏着深深的不安和忐忑,以及一份期待,不苟言笑。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男人。
裴栀摇晃了一下石桌上的黄皮小葫芦,哗啦啦的酒水声传来,似乎无论怎么鲸吞牛饮都不能令其减少分毫一般,于是我们的裴栀裴百户大人再次毫不犹豫地仰起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女子狭长的双眼中,一双眸子愈发显得亮晶晶的,如同晴空夜晚的星。于是她看见一直古井无波的男人倏然站了起来,紧接着始终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袭白衣的任飘零依旧出尘似谪仙,可眉宇间那一抹疲倦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望着眼前一袭灰袍的许阳殷切的眼神,展颜一笑,当真如春风拂面。
“小兄弟,幸不辱命。”
于是裴栀终于看到许阳发自内心的笑自眼底绽放,你还别说,这个男人笑起来还挺好看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