嚅:“可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卡在了嗓子里。原本昂扬的头也迅速地低了下去,只有耳根那一抹酡红昭示着少年内心的挣扎与无助。
自打少年懂事以来,就和爷爷相依为命,就算黑水镇民风淳朴的居民隔三岔五的接济,却也难以改变爷孙俩生活的困顿。不知什么原因失去右腿和右手的爷爷能做的也只是在自家院里豢养一些鸡鸭家禽,以此换些米面钱粮聊以度日,许阳则凭着从猎户偷学来的不多的狩猎技巧,做些陷阱诱捕些兔子野鸡之类的野兽,却也将将够爷孙俩勉强过活。
所以许阳的日子不能用穷来形容,准确地说应该是穷得彻底,据说曾有打更巡夜的亲眼看见只老鼠拖着几根快要掉光的玉米棒连夜从许阳家跑路,就连镇上几个游手好闲的穷鬼每次路过许阳家用树枝做成的虚掩的篱笆院门,都要狠狠吐上几口唾沫,生怕传染上穷气。
所以,许阳再一次生生感受到了没钱的绝望,与以往千百次的绝望不同,这次的绝望如坠深渊,于是少年眼里的点点光都显得黯淡了许多。似乎,少年第一次学会了理想要向现实低头。可是有时候,一旦低下头,同时压弯的可能是脊梁,很难再次抬起。于是,少年迷茫的双眼似有一点点泪光闪烁,是不甘,是委屈…
林惊晚长长叹息,似乎要把一腔郁结吐个干净,却又无奈地取下嘴里早已经被咀嚼的稀碎的草茎。今天莫不是找错了,嘴里的草茎咀嚼起来分外的苦涩,苦涩又蔓延开来,分明是凄苦人生的味道。
胡乱揉了揉许阳的头,似是不忍直视孩子的眼睛,林惊晚倏地长身而起,左右拍了拍屁股,似是要拍掉某些不想翻阅的记忆,心却似乎更加烦躁起来,于是一口浓痰恶狠狠地吐向丈许外的树干,身影却是一晃,眨眼十丈开外,声音远远传来:“小许阳,早些回家,莫要耽搁玩耍。”人影却是瞬间远去转瞬不见。
少年抬头,迷茫却又无助的双眼来回逡巡几匝,却是茫然无所获。天边一朵白云堪堪飘过,投下一片阴凉,挡住了阳光的炽热,却也挡住了少年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