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仿佛抽空了巨人山的全部精气,一刹那间满脸沟壑密布,原本一头根根戟立的黑色短发肉眼可见的灰败,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唯一不变的是硬挺的腰身,头顶一根石矛虚空悬浮。
大风城城头,曾亲手砍掉七个巨人头颅的老张早就对生活失去了留恋,以至于拿着四个巨人头颅的战功,换取了替代儿子戍边的机会,用他的话:老子万一哪天人死鸟朝天了,老子的儿子还能继续生,都是吊卵的爷们。能让老张害怕的很少,至少在今天之前。以至于身边的袍泽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老张的感染,勇气和自信爆表。
“咕噜”老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扶着城墙不让自己瘫软下去,可是,面对那一杆古朴的长矛,却是再也无法提起抵抗的勇气。那是来自灵魂的战栗,发自内心的敬畏。老张甚至都不用回头去看,这段城墙上站着的都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此刻每个人都被恐惧包裹。恐惧迅速弥漫了整个城防。
刚刚死亡的巨人身上,忽然迸射出一条条红线,义无反顾地投向石矛。石矛轻颤伴随着阵阵嗡鸣,周身隐隐泛出点点红光,长长的石矛仿佛有了生命,似乎随时就要脱手飞出。
一同嗡鸣的,还有城墙侧面尖刺上的无数具皑皑白骨。
是谁在呼唤我,是我的袍泽吗?还是我的子孙后代?然后,一股股怨念化作点点红光迸射向石矛。为什么?不为什么,那里有好多我熟悉的气息。
“接受命运的裁决吧!”山艰难地抬起头望着大风城,似呢喃似颂唱,满眼的哀愁浓郁到化作点点泪珠。“去!”巨人挥手指向大风城,指向了那阻断巨人南下的最大屏障。
下一刻,黑色的石矛轻颤着,缓慢而坚定地射向前方,射向大风城。石矛身后,黑色雾气翻滚如巨龙盘旋,不断湮灭又不断地重生,那黑色似是连月光都能吞灭。
城头,青衣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望着那缓缓逼近的黑色石矛,眼里有莫名的情绪翻涌。长长的一声喟叹,似是面对命运的无力呻吟,人影却是一步踏出站立在大风城前,独自对上了那恐怖的黑色石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