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安一载,马刚转过长街的槐林,程朝便望见街角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阿娘正踮脚朝着她的方向张望,手中攥着的绢帕随手臂晃动,阿爹鬓边银丝隐现在暮色里。
“阿娘!”
程朝甩蹬下马朝着那抹身影跑去,顾不上扶正发间因奔跑而歪斜的玉簪。
“还知道回来!当初怎么同你说的?只能去玩几天!”
阿娘的怀抱带着熟悉香味,温暖的掌心抚过程朝晒成小麦色的脸颊时,她听见头顶传来带着颤音的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一跑就是整整一年。”
话到此处突然哽住,程朝感觉到肩头的布料渐渐湿润,阿娘的哽咽闷在她颈间。
“好啦,您的不孝女这不是回来了吗。”
程朝从应琼华怀里抬头撞见她阿爹立在朱漆门旁的身影,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来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瘦了。”
程朝看见他交叠在腹前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扣,那是他紧张时的惯有动作。
下一刻,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扯出个生硬的笑容,眉峰微颤着错开视线:“回家吧,厨房煨着你爱吃的蟹粉豆腐,阿秋说今早新打的莼菜”
笑的十分勉强,还些渗人
话未说完便转身,袍角带起的风里,程朝瞧见他抬手迅速抹了把眼角。
回到程家用完晚膳,程朝敲响了程天云书房的门。
“阿爹,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程天云放下奏折,蹙眉:“何事?”
程朝反手关紧木门,从袖中取出供词推至程天云的案头:“这份供词是我摘抄的。此次南下安陵,我发现长安中有人在练鬼兵,还有人与睿襄王行买官卖官之事,孩儿想知官家是否知情。”
指腹摩挲着朱砂批注,眼尾褶皱里洇出疲倦,程天云看着那几份供词后又放下:“阿阳,此事官家早已知晓,官家自有定夺。”
案头香炉飘起沉香,程朝瞧见她阿爹鬓角的白霜又添几分,喉间忽然发紧。
去年此时,阿爹还能教兵骑射,如今连握笔的手都有些发颤。
“阿阳,你知道官家先前为何迟迟不动作么?”
“睿襄王手里攥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