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路灯昏黄的光,倚在高楼之间,像是城市最后一丝清醒。
孟锦凡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灰白色的毛衣,膝上盖着一张薄毯,眼前摊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却迟迟没有动笔。
她不是没有话想写,而是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始。
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她却没有起身去换。
指尖无意识地沿着杯沿打圈,眼神落在前方的某个角落,却仿佛越过了时间和空间,看向了某个早就远去的片段。
她想起那个雨夜。
叶泽昌站在街灯下,衣衫湿透,眼神荒凉却仍旧倔强,那双眼里装着痛,也藏着执拗。
她记得他说。
“我不是不痛苦!”
可那又怎样?
痛苦,从来不该是一种赎罪。
她闭了闭眼,心口忽然一紧。
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
那个曾经在夜里缩在床头,把整条毛巾都哭湿的自己。
那个信以为真、被爱蒙住双眼的自己。
那个一直告诉自己“他是不得已”的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苍白细弱,指甲修得整齐,干净,利落。
她笑了一下,笑得很轻。
她不是不再疼了。
她只是学会了不把疼挂在脸上。
—
凌晨一点,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拿起来,是一条匿名短信。
【你当真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没看见署名,也不需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