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路口的悲欢
“那晚上早点回来!”
“我不走远!”
她低声说。
青城展厅的夏季主题展还在布置阶段。
她走进去的时候,整座展馆还未对外开放,玻璃墙上贴着半透明的施工纸,阳光打进来,被折成斜斜碎光落在地板上。
中央那一面墙,是她亲手钉上木条的,是留给“重构”系列的空间。
她最近频繁梦见那个系列。
不是某一幅具体的画,而是整个过程。
那时候她还住在大理,每天早晨天刚亮就爬起来去市场买菜,下午进画室一坐就是六七个小时,不说话不吃饭,连王盼盼来敲门都不开。
她沉在一种近乎极限的创作节奏里,像是要把自己所有未愈的伤全都画完,然后再交还给世界,告诉它:我还活着。
现在想来,她已经走出那个状态了。
可那种“要和自己拼命一场”的记忆,却从未离开。
她站在墙前,手指轻轻贴在那块还未覆盖画布的木框上。
这一次,她不想再用伤疤当画笔了。
她想用一个真正“正在活着”的自己去画。
而此刻。
康养中心病房的窗帘半掀,萧晨阳坐在床边,披着薄毯,整个人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唇角发青,像是被时间慢慢掏空的空壳。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眼底,眼神却始终空无焦点。
温雪梨走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转头看她。
她将牛奶放在床头,低声说。
“医生说你这两天状态好一些!”
他还是没有回应。
她轻叹一口气,转身去收拾杂物,刚蹲下去,身后忽然传来他一声很轻的喃喃:
“她是不是在笑?”
温雪梨动作一顿。
“她现在,是不是……每天都在笑?”
“她笑起来,是不是……比从前还好看?”
她没作声,只是缓缓起身,转头看他。
他没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望着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