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仪搀着胡贵妃穿过重重宫门,每走一步,心头便沉上一分。
昔日金碧辉煌的贵妃寝宫,这才短短数日,墙上的朱漆便有些剥落,檐角的铜铃早已锈死,殿前石阶缝隙里更是杂草丛生。
两个面生的宫女靠在廊下打着盹,见人来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推开殿门,一股霉味混着血腥气难闻的很。
杨嘉仪眯起眼——曾经铺满波斯地毯的正殿,如今只剩光秃秃的青砖;
十二扇琉璃屏风碎了大半,残余的碎片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胡贵妃最引以为傲的那架九枝鎏金灯树,如今只剩三两根歪斜的灯臂。
“娘娘的寝榻在那边…”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引路。杨嘉仪掀开褪色的帐幔,只见所谓的“凤榻”上铺着发黄的棉褥,床头药碗里的汤药已经凝了一层膜。
胡贵妃突然挣脱她的手,扑向妆台抓起一把缠着青丝的玉梳:
“陛下…陛下说最喜欢妾身梳这个发髻…”
铜镜里映出她扭曲的笑容,镜面上还留着被砸过的蛛网状裂痕。
杨嘉仪冷眼看着,不由想起自己大婚时,胡贵妃送来的那顶金帐——断子绝嗣实在是恶毒。
可此刻目光落在胡贵妃渗血的中衣上,那单薄身躯下未愈的伤口也许还在隐隐作痛,杨嘉仪无声的叹气,作为女子她终究还是对胡贵妃生出几分物伤其类的悲悯。
“我会叫人送些药材来的。”
杨嘉仪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胡贵妃肩上,却又在对方想要抓住她衣袖时后退半步:
“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说完杨嘉仪便打算转身离开,可她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胡贵妃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了衣袖,她的力道大得惊人。
“不许走!”
胡贵妃突然尖声叫道,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你们都想害本宫——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突然暴躁起来的胡贵妃,抓起案上的药碗砸向门口的宫人,瓷片在众人脚边炸开,吓得宫人们连连后退。
杨嘉仪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心头火起:
“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