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正在变形,金属外壳像面团似的鼓出一个个包。
最可怕的是那些从裂缝里爬出来的灰白眼睛——它们原本是贴在地面上的,现在竟浮了起来,像一团团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正慢悠悠往我们这边飘。
“郭晨!”湛瑶突然拽我胳膊。
她的手烫得惊人,我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见钟楼尖顶的铜钟正在转动。
那钟原本应该是锈迹斑斑的,此刻却泛着冷冽的银光,每道纹路都清晰得能数清。
“当——”钟声撞进耳朵的瞬间,所有扭曲都停了。
地面不再翻涌,声音重新归位,连怪物的触须都僵在半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可那钟声里裹着别的东西。
我眯起眼,听见无数重叠的人声,像有人把一百盘磁带同时放进录音机,模糊的“他们来了”“小心背后”“逃不掉”混在一起,震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周校长突然抓住我胳膊,他的手凉得像冰:“这钟……三十年前就被拆了,说是年久失修……”
“所以现在挂着的是假的。”湛瑶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钉子钉进我心里。
她盯着铜钟,瞳孔缩成了针尖:“刚才那阵风……和校史室里那口老木箱的味道一样。晨,你记不记得?上周打扫校史室时,你翻出个刻着钟纹的木盒,里面有半瓶褐色液体,标签写着‘镇灵合剂’……”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半瓶液体被我收在书包里,后来在图书馆被怪物袭击时……“在我书包里!”我猛地转身去够甩在地上的背包,可刚摸到拉链,怪物的触须突然重新动了。
这次比之前更快,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疼。
林宇扑过来替我挡了一下,铁棍“咔”地断成两截,他闷哼一声摔在我脚边,额角的血滴在地上,很快被扭曲的空间拉成一条红线。
“都别硬撑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孙医生正从钟楼方向跑来。
他平时总穿的白大褂沾满了灰,手里提着个银色金属箱,跑得很急,镜片都滑到了鼻尖。
怪物的触须扫向他时,他竟侧着身子灵巧地避开了,动作比平时打羽毛球时还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