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门铃后,雕花铁门缓缓开启时,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板路,在许家别墅前堆成小小的漩涡。
这座坐落于中海半山的欧式建筑通体蒙着灰扑扑的雾霭,往日气派的罗马柱爬满青苔,廊下悬挂的红灯笼歪斜低垂,褪色的绸布在风中簌簌作响,像极了被揉皱的泪痕。
前庭里,曾经郁郁葱葱的绿植如今尽数枯萎,枝干扭曲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家人遭受的苦难。
穿过摆满枯萎绿植的前庭,我们踏入客厅。水晶吊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将浮尘照得纤毫毕现。
市长许德馨斜倚在真皮沙发上,藏青色西装皱得如同揉成团的废纸,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间,露出里面沾着咖啡渍的衬衫领口。
这位平日在新闻里意气风发的官员,此刻鬓角新添了大片白发,右手夹着的香烟明明早已熄灭,却仍保持着举到唇边的姿势,目光空洞地盯着墙上全家福里女儿灿烂的笑脸。
照片里的许婉柔,笑靥如花,眼神明亮,身材极好,美得让人目眩。
许夫人蜷在另一侧长沙发上,真丝睡袍下摆沾满褶皱,裸露的脚踝还套着不同颜色的拖鞋。
她手中攥着浸透泪水的蕾丝手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许伯父、许伯母”李箐声音发颤,上前半蹲在许夫人膝边,伸手想要触碰却又悬在半空。
许夫人猛地抬头,浮肿的眼皮在眼眶下投出青影,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打磨木板:“小箐,你来了”
话音未落,呜咽声便冲破喉咙,整个人像被抽走筋骨般瘫软下去。
许市长也清醒过来,“两位,请坐。”
我和李箐在沙发上坐下,我注意到茶几上散落着十余个空药瓶,安眠药的白色药片零星滚落在波斯地毯上,与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头共同勾勒出这家人的绝望。
“许市长,许伯母,这是我男朋友张扬……”李箐介绍道。
“许市长,许夫人好,我们是来看望婉柔的。”我恭敬道。
“费心了。”许市长落落寡欢,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的重量。
“婉柔的情况怎么样?”李箐看向两人,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