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第一捆稻穗时,李冰的银锁片彻底融化成液态。
银水渗入稻壳缝隙,将米粒染成胭脂色。
吴老蔫抓把新米要煮粥,却发现米粒在铁锅里直立如参,蒸腾的水汽竟凝成杜倩咳血时的经络图。
“当归属的伞形科特征”
李冰嚼着生米喃喃自语。
前世实验室的数据突然与现实重叠——米粒中的阿魏酸含量正在疯狂飙升,抗病基因与药用成分在银子催化下达成完美平衡。
祠堂祭祀那日,供桌上的胭脂米突然发芽。
李大扁担的铜烟锅头杵进香炉灰,烫出的青烟里浮着三十年前农药瓶的幻影。
杜倩捧着药罐跪在功德碑前,罐底的“活”字蚯蚓卵突然破壳,红蚯蚓沿着碑文裂隙钻入地下,啃噬盐壳的声响恰似春蚕食桑。
霜降时节的试验田,第二代当归稻正在盐碱地上抽穗。
稻花散落的药粉染蓝了晨雾,杜倩的咳喘声里开始混着稻香。
李冰的帆布工作服被根须分泌物蚀成渔网,后背裸露的皮肤上,汗碱结晶正拼出前世实验室的基因序列。
当第一碗胭脂米粥在祠堂分食时,全村人都尝到了当归的苦香。
吴老蔫赊购石膏粉的旧账本在蒸汽里软化,泛碱的纸页显出新米收购合同的红手印。
功德碑“学大寨”的残字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耐盐苜蓿根须织就的“药稻”图腾。
大雪封河那日,杜倩的咳血染红了半亩稻桩。
李冰将最后粒银屑融入稻种时,听见三十年前的排碱沟传来蚯蚓破土的声响。
祠堂老钟自鸣三声,震落的冰棱里封存着当归稻完整的基因密码,在盐碱地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