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泛着暗光。
在野栗子树下,他撒了把掺酒糟的秕谷。
新挖的陷坑覆着松枝,坑底斜插的竹签削成倒刺,这是跟守林人学的绝活。
山风掠过时,他抽出牛角弓往弦上抹蜂蜡,松香混着汗味钻进鼻孔。
第一只山鸡是被露水压断的枯枝出卖的。
杜亮亮贴住栎树瘤屏息,看那锦羽畜生在十步外踱步。
箭簇破空的瞬间,山鸡突然蹬地腾起,铁头箭擦着尾翎钉进腐木。
追到断崖边,他瞧见岩缝里卡着片蓝磷磷的碎玻璃。
这颜色让他想起吴家荒废的农药池,但此刻顾不上细究。
解下腰间盘着的棕绳,他学岩羊攀过风化岩,靴底沾的苍耳籽扑簌簌掉进深涧。
晌午日头毒起来,杜亮亮伏在溪边嚼酸浆草。
水面浮着的油花让他皱眉,指头蘸了凑近嗅,竟有股刺鼻的药味。
上游漂来的死鱼鳃里泛着诡异的靛蓝,他用草茎挑着看了半晌,裹进油纸塞进褡裢。
第三只猎物栽在藤蔓陷阱里。
那机关本是防野猪的,此刻倒吊的山鸡扑棱着,锦毛落进溪水旋出彩晕。
杜亮亮削根竹管吹出鹞子叫,远处立刻传来回应的咕咕声——这是跟老猎户学的诱捕秘技。
暮色四合时,他在背阴坡发现片倒伏的蕨丛。
蹲身细看,苔藓上留着交错的爪痕,几根尾羽夹在石缝里闪着铜绿光。
解下酒葫芦润了润喉,他往掌心吐口唾沫,开始布置最后一道连环套索。
当月亮爬上老松枝时,杜亮亮背着五只山鸡往山下走。
褡裢里还兜着溪边的怪鱼、石缝里的蓝玻璃,这些本该在深秋山林里出现的东西,此刻却透着股刺鼻的违和感。
经过吴家荒田时,他特意绕开那些泛着白霜的土垄,但夜风送来的腐味还是钻进了鼻腔。
杜亮亮推开柴门时,檐角冰凌正巧坠在粗陶碗沿,溅起的热气糊住了李冰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