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尘在月光下飘成团青雾,恍惚间仿佛吴家祖坟腾起的烟。
当手铐卡进吴天一腕骨时,供销社楼顶的大喇叭突然播起《社员都是向阳花》。
杜倩摸出合作社新刻的公章,在封存清单上重重按下红印,印泥里掺着吴家药铺搜出的朱砂,在晨光里红得刺眼。
李冰的军靴碾过满地玻璃碴,急救推车的轮子在渗水的水磨石地面上划出蛇形轨迹。
杜倩的血透过三层纱布,在泛黄的床单上洇出个残缺的八卦图。
走廊顶灯突然爆闪,戴防毒面具的护士从防火门后闪出,注射器针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让开!”李冰用肩膀撞开手术室弹簧门,生锈的铰链发出乌鸦般的嘶鸣。
无影灯管上缠着蜘蛛网,手术器械台蒙着印有“县革委会”字样的帆布,布角浸着深褐色的陈年血渍。
杜倩突然抓住李冰手腕,指甲缝里的朱砂粉簌簌掉落:
“心电监护接合作社的广播喇叭”
她咳出的血沫在帆布上晕开,竟与墙角的霉斑连成河洛图形。
走廊传来金属拖曳声。
杜亮亮抡着半截输液架冲进来,不锈钢管上缠着合作社的绝缘胶布:
“拖拉机引擎改的除颤仪好了!”
他胸口的工作证晃动着,照片栏嵌着半枚带齿痕的铜钱。
手术室挂钟的秒针突然倒转。
李冰扯开帆布,发现手术刀柄刻着吴家药铺的暗纹,止血钳末端焊着半截体温计。
当他把电极片贴在杜倩胸口时,合作社大喇叭突然播放起《东方红》,声波震得窗框上的冰棱簌簌坠落。
“血压计!”
杜亮亮踹开药柜,玻璃瓶里的青霉素标签下藏着吴家朱砂粉。
李冰用手术剪绞断合作社的广播线,铜丝接在杜倩指尖的夹子上,心电图纸带突然显现出吴家祖坟的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