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站。”
李冰把合作社的拖拉机钥匙拍在玻璃柜上,钥匙圈挂着吴家祖坟挖出的铜钱——正好能卡住供销社仓库后门的广锁。
拖拉机头灯照亮河滩鹅卵石时,杜倩看见对岸晃过三道手电筒光。
她猛拍驾驶舱铁皮,李冰立刻拧熄发动机。
吴家派来盯梢的三人组正在浅水处蹚河,塑料凉鞋绊在合作社提前撒下的铁蒺藜上——那本是吴家药铺订的防贼器具,此刻倒扎进了自家人的脚底板。
晨雾未散,利民超市门口已排起板车队伍。
杜倩用合作社的新台秤称盐,秤砣底下粘着块磁铁——专克吴家特制的空心秤砣。
王寡妇在柜台里打算盘,算珠碰撞声压过了隔壁吴家铺子的摔碗声。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供销社的停货通知时,杜倩正往玻璃罐里投硬币:
叮当声中,二十八枚五分钱摞成了新进货单的押金。
吴天一抓起搪瓷缸砸向墙面,深褐色的茶垢在“发展集体经济”标语上溅出放射状污渍。
他扯开中山装第三颗纽扣,露出脖颈上被账本麻线勒出的红痕,那是他半小时前企图焚毁证据时被民兵连长拽住的痕迹。
“你们懂个屁!”
他踹翻墙角整摞化肥袋,碳酸氢铵颗粒从破口簌簌漏出,在水泥地面堆出个小山包。
手指戳向玻璃柜台后那台油印机,机身上还粘着合作社连夜赶制的《吴家侵占集体资产清单》:
“没有老子从县糖烟酒公司搞来的特供条,你们连印传单的蜡纸都买不着!”
?院外突突响起的手扶拖拉机声让吴天一眼角抽搐。
他扑到窗前,看见杜亮亮正把最后两桶柴油灌进合作社的储油罐,蓝漆铁皮罐身上“吴记农资”的喷字被石灰水刷得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