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都没长齐也敢抢老子饭碗。”
八仙桌上的红灯牌收音机滋啦响着,播报着三月份的倒春寒预警。
他抬脚碾碎地上的劳保鞋鞋盒,43码的斜十字纹鞋底还沾着超市里的高粱酒渣。
昨晚那桶柴油泼得够劲,货架倒塌的轰响比过年放炮仗还痛快。
“朱哥!”
楼下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暗号。
穿着蓝布工装的小个子闪进来,袖口还带着乙炔枪的焦油味:
“派出所老陈刚往超市去了,骑着那辆破长江750。”
“慌个卵!”
朱德才抓起搪瓷茶缸灌了口凉茶:
“让你爹把焊枪藏灶膛里,钢厂的劳保鞋票烧了没?”
“烧烧了。”
小个子盯着墙上撕到三月的挂历:
“可吴贵那边”
话没说完就被踹门声震断。
朱德才抄起擀面杖刚要骂,就见吴贵裹着件脏兮兮的军大衣闯进来,蛤蟆镜片上全是雾气。
“姓朱的你他娘使阴招!”
吴贵一巴掌拍在面袋堆上,扬起白茫茫的粉尘:
“林正南刚带人抄了我家废品站!”
朱德才眯眼瞅着面灰里的43码胶鞋印,慢悠悠吐了个烟圈:
“你上礼拜不是说要买超市地皮盖麻将馆?”
“放屁!
老子是要开录像厅!”
吴贵突然噤声,耳朵贴到冰凉的墙面上。
巷子里传来周翔的吼声,像是从供销社方向炸过来的雷。
小个子哆嗦着要开后窗,被朱德才揪着领子拽回来:
“从地窖走,把劳保鞋都扔河沟里。”
转头冲吴贵冷笑:
“联防队马上巡查,要不想吃枪子就老实待着。”
墙外响起叮铃哐啷的动静。
周翔的自行车链条刮着墙皮,月光下晃成条银蛇:
“老林你闻见没?
柴油味就是从这飘出来的!”
“后墙!”
林正南的手电筒光柱捅破粮油铺的窗纸:
“煤渣印到这就断了,但你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