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巨大的“拆”字。
月光照在粮站围墙上,李冰用喷灌水管在墙面写满化肥配比公式。
暗红色水痕顺着砖缝流淌,勾勒出的分明是卷烟厂收购标准修改草案。
杜亮亮腰间的钥匙串突然断开,五角星钥匙扣滚进排水沟——那星芒指向的位置,正是吴家埋在烟田里的账本铁盒。
凌晨三点,粮站卡车在《渴望》片尾曲里驶向国道。
驾驶室顶绑着的红绸布在风中翻卷,露出内层缝着的下坪村烟叶样品袋。
收录音机突然跳频,传出吴老歪在电话里的咆哮:
“港商要的云南口味?
把下坪村的烟梗掺进五家台货包!”
李冰的上海表终于停走,表盘上浮起层卷烟纸般的白霜。
表链扣上刻着的“1978”,在1990年的月光下泛着吴家烟厂排污渠的油光。
一切结束,李冰刚回家,就被姐姐李雪给按住。
李冰也是纳了闷,这平时对自己凶巴巴的二姐,怎么今天和往日里有些不同。
李雪可是不管这些,一把拉住李冰。
看着小时候要比自己小上不少的李冰竟然要比自己高了许多,不过也顾不上这些。
老爹给的任务可不能耽搁了。
“臭小子,站好了!”
李冰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着二姐的声音,站好身子。
见李冰听话,李雪这才换了表情。
不过心中腹诽:
“臭小子,竟然在我前头先结婚了!”
堂屋的老吊扇吱呀转着,李雪踮脚把皮尺绕过弟弟肩头,手指沾着的粉笔灰蹭到李冰鼻尖。
缝纫机台面上铺着块暗红涤纶布,是镇上供销社新到的结婚专用料。
“站直了!”
李雪故意板着脸,手指轻轻戳他后腰突出的骨头。
皮尺滑过少年单薄的脊背,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给弟弟改旧校服时量的尺寸——那年量的肩宽比现在足足短了三指,领口还打着补丁。
樟木箱里飘出陈年樟脑混着茉莉香片的气味,李冰瞥见箱底压着半卷红绸,正是村口王裁缝嫁女儿时用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