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看着长大的”
他瞄见窗台上晾着的衣服,喉咙里挤出呜咽:
“你忍心让娃儿有个坐牢的舅舅?”
门开时带起的气流掀翻杜老四的帽子。
李冰手里攥着正在录音的随身听:
“爹,去年秋收你偷换我家麦种的事,派出所还留着案底呢。”
张红从草垛后窜出来,挥舞的农药瓶甩出刺鼻液体:
“丧门星!
当初就该把你摁尿桶里溺死!”
她突然扯开衣襟:
“来啊!
拍啊!
告老太婆耍流氓啊!”
杜倩出现在二楼阳台。
她腕间的银镯折射月光,晃得张红睁不开眼:
“娘,哥的判决书下来了。
三年零六个月,表现好能减刑呢。”
“减刑?”
张红突然癫狂大骂:
“小杂种”
话音未落,李冰已擒住她手腕。
杜老四趁机掏出弹簧刀,却见杜倩举起个蓝皮本:
“爹,这是哥赌钱的账本。”
她翻开泛黄的纸页:
“八九年他倒卖救灾帐篷的事,可都记着呢。”
警笛声撕破夜空时,张红突然瘫坐在地。
她抓起混着农药的泥土往嘴里塞,被杜老四用裤腰带捆住双手:
“老婆子疯啦!
快送卫生院!”
担架抬走张红时,她腕间缠着的麻绳突然散开。
褪色的红头绳飘落在李冰家门口,被晨露浸成暗褐色。
杜倩弯腰拾起打翻的笸箩,晒干的艾草混着碎瓷片簌簌掉落。
魏红霞突然攥住她手腕,银镯磕在豁口的搪瓷盆边沿,溅起几点铁锈。
“娘,对不住”
杜倩话没说完,喉头突然哽住——婆婆掌纹里嵌着半粒金牙,正是她当年被杜飞抢走的嫁妆。
魏红霞用围裙兜住碎瓷,突然笑出眼泪:
“傻丫头,该说对不住的是老杜家。”
李冰拎着锤子跨过门槛,军大衣下摆扫过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