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黄包车,晚棠抱着孩子顺着路边走着,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她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自己的影子挡住怀里那张皱巴巴的小脸。
将孩子从诊所接出来,完全是她下意识的想法。她不知道厉赫铖的最终目的是否只有厉宗铭一人。倘若真是为了厉家的家产,那厉宗铭唯一的血脉,怀里这个孩子会不会也成了他的眼中钉?
他对自己的亲兄弟尚且如此,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姐又会是怎样?她猛地想起厉赫铖让她签字的那叠厚厚的文件。那时她还对他有着十二分的信任,根本没仔细看清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些什么,就稀里糊涂地签了字。现在冷静下来回想,那些文件的真假她也无从辨别。
小家伙在她怀里依旧安稳睡着,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晚棠皱了皱眉,她必须立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一个安全、干净、离医院近的地方,万一有什么状况,方便孩子及时送医。
她从来没租过房子,也不知道海城的房子如此难租。尤其是她现在这样,一个单身女人,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看就麻烦。问了几户人家,不是租金高得离谱,就是要各种身份证明,晚棠只能连连摇头,抱着孩子匆匆离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边的碎发,她的手臂也开始发麻。
转过两条街,在一处看起来还算齐整的石库门前,她看到门边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墨笔写着“亭子间招租”四个字。她定了定神,上前敲了敲厚重的木门。
开门的是个穿着深蓝色旗袍、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的中年妇人,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妇人先是看了看晚棠,目光又落在她怀里的婴儿身上,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打量和嫌弃。“租房子啊?”
晚棠连忙点头,真诚道:“是的,大姐,我看到牌子,想租这个亭子间。”
“侬一个人?”妇人挑了挑眉毛,视线又在婴儿身上转了一圈,“还带着个这么小的?”
晚棠的心提了提,硬着头皮应道:“嗯,孩子还小,需要照顾。”她没多解释,言多必失。
妇人没立刻答话,又上下打量了晚棠几眼,似乎在评估她付不付得起房租,会不会惹麻烦。“十块大洋一个月,押一付一。”她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报出价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