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盯着脉象仪,突然指着屏幕开口:“沉滑脉的上升支比浮滑脉平缓,下降支却更宽,是不是对应痰饮从肺到脾的位置变化?”苏怀瑾赞许地颔首:“没错,肺主气,脉浮滑是痰饮在气道;脾主湿,脉沉滑是痰饮入脾胃。就像江河行船,上游水急浪高,中游水深浪宽,治法自然要跟着调整。”她转向王秀英,语气放软,“您先生舌苔从薄白转白腻,正是寒湿化热的过程,中药在帮他身体‘排垃圾’,这时候停药才危险。”
王秀英的眉头终于舒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中药袋上的姓名标签:“那抗生素还吃不吃?社区诊所让连吃两周呢。”苏怀瑾摇头,指着舌苔照片:“寒湿在脾胃久了会生郁热,抗生素是寒凉药,吃多了反而伤脾。每天熬点茯苓粥,跟中药配合着,比单打独斗强。”
三日后的急诊室,监护仪的蜂鸣声刺破傍晚的宁静。陈建国半靠在推车上,嘴唇发绀,手腕上还戴着未摘的中药袋,里面的葶苈子饮片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苏怀瑾刚查完房,就见小张推着脉象仪跑过来:“苏医生,脉沉滑带弦,血氧饱和度92!”
她迅速搭脉,指下除了沉滑,还多了琴弦般的紧张感:“是不是停了中药?”王秀英站在墙角,手指绞着围裙边角,眼角泛着泪光:“隔壁张大姐说,痰变稠是药反了,让俺们停药……”
“脉弦是肝气被痰饮阻滞了,”苏怀瑾立刻调整处方,“加柴胡6g疏肝,厚朴10g理气,再把葶苈子换成炒制品,减少苦寒伤胃。”她调出监控记录,“上次教的茯苓粥喝了几次?脾胃虚弱的人,药补不如食补,得双管齐下。”
急诊诊室里,消毒水味混着陈建国身上的氨溴特罗气味,中药柜的陈皮香从隔壁飘来,形成奇妙的中西医交响曲。小张举着舌苔照片对比:初诊的薄白苔已转为白腻,根部还带点黄色,和脉象变化完全对应。“现在脉沉滑带弦,就像琴弦上缠着湿棉花,弹起来发闷。”他挠挠头,“《脉经》里是不是说过这种脉?”
“是‘滑而兼弦,痰饮夹郁’,”苏怀瑾笑着翻开案头的《脉经》,泛黄的纸页上,“弦为肝风,滑为痰饮”的批注清晰可见,“加柴胡就是帮肝气疏解,厚朴降气化痰,就像给堵了的下水道通一通,气顺了,痰才能化。”
送走陈建国,苏怀瑾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