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丫垂头抖了抖,将还有几口水的搪瓷缸递给李母,一如既往的怯懦道:
“我弄了点醒酒药喂他们,喝了,喝了第二天起来就不会头疼了……”
李母哼哼,说算她还有些良心,然后“咕嘟咕嘟”,两口就把搪瓷缸里的水给喝完了。
喝完后她咂咂嘴,就使唤着李三丫将父子俩搬回房。
母女俩将人搬回房擦洗一番后,李母也歇下来了。
李三丫摸黑走进李大宝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很快,她在李大宝的兜里,棉被里,鞋底,箱子里,床底下,陆陆续续翻出百来块钱。
她收好钱,转身就瞧见李大宝趴床边吐了起来。
吐了一会儿,李大宝又没了动静。
李三丫将灶房里的柴全部搬出来,放在堂屋,然后又回自己屋里,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背着一个小包袱。
她走进灶房,举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提着一个陶瓷罐走了出来。
漆黑的夜里,女孩站在堂屋里,看着几个祖宗牌位,她晦涩不明的脸庞在火焰的跳动下忽明忽暗。
李三丫呲笑一声,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将油罐里不多的油淋在案台,桌椅和柴火上。
她退后两步,双手举着火把,朝着牌位拜了拜:
“不孝女三丫,今日也给各位列祖列宗,叔叔伯伯拜年了,迟了二十几年的香,希望你们别嫌弃……”
说完,李三丫面无表情的将火把放在木柴上,看着火焰迅速蔓延,照亮整个堂屋……
她放下一切,准备远走他乡。
当她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十年前,大姐出嫁离开家的那一天。
那时,大姐也是这样站在院门外,孑然一身,回头对着小小的她灿烂一笑。
李三丫突然笑了,笑得热泪盈眶。
她扭头往这个拘押了她二十几年的院子看去,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幼时的她在院子里站了起来,朝着现在的她挥了挥手。
“哈哈哈哈,哈哈呜……”
李三丫笑出声,擦了擦滚落的泪珠,转身大步往外走。
少女的脚步越走越快,随即大步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