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乌勒木的鹿角盔撞上雉堞:
\"额真,毛文龙的龟船队过青苔峪了!\"
\"让包衣们把尸油再浇厚些!\"
鄂托将儿子的遗体入土安葬,铁护腕刮过冰墙时带起碎肉——那是用汉民尸体浇筑的城墙,孕妇的肚皮里填满铁蒺藜。
十七岁的戈什哈阿克敦正在磨顺刀,他阿玛昨日被明军火铳轰碎下半身,肠子拖在冰面上结了霜花。
城外冰原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镶蓝旗老铁匠尼满哈抱来最后三坛火油。他独子诺敏躺在城门楼,喉咙插着辽东军的三棱刺,血窟窿里塞着萨满的镇魂草。
\"明狗要烧冰墙!\"
老铁匠踹翻哆嗦的朝鲜包衣:
\"把尿壶都拎上来!\"
子时三刻,第一波火箭钉进尸墙。鄂托看着冰层里的汉民老妪被点燃,火舌舔过她怀里青紫的婴儿,爆开的毒烟熏倒三个守城旗丁。
\"放夜叉擂!\"
甲喇额真的吼声被北风撕碎,裹铁原木顺着冰坡碾下,却在明军浸湿的棉被盾前撞成木屑。
\"额真!西墙的包衣炸营了!\"
阿克敦满脸是血地扑来,他背后的朝鲜火铳手正把铅子塞进同伴伤口当弹药。
黎明前的南门楼飘着人油焦臭,阿克敦用顺刀挑起冻硬的马粪扔进火堆。
乌勒木萨满正在跳神,七根骨铃缠着阵亡者的头发,在寒风里响得像冤魂啜泣。
\"额真,箭楼存冰用完了。\"
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能化雪水吗?\"
鄂托把儿子手里的打糕塞进少年嘴里:
\"吞下去,这是苏克萨哈家族的鹿血糕。\"
话音未落,城墙突然剧烈震颤,冰渣簌簌落在乌勒木的鹿皮鼓上——毛文军竟用裹棉被的冲车撞开了尸墙!
午时三刻,毛文龙的赤罗斗篷出现在瓮城。
鄂托反手将顺刀插进箭垛:
\"镶蓝旗的勇士!记得塔山是怎么屠城的吗?\"
残存的旗丁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们撕开衣襟露出溃烂的伤口,把火药粉撒在渗血的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