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林月娥擦干了眼泪,好像找回了些力气,开始动手准备晚饭。
她淘米的时候,看着米缸里那白花花的大米,心里头从未有过的踏实。
切菜时,用上了崭新的搪瓷盆和盘子,手上的动作都似乎轻快了不少。
陆青山则在西屋,仔细整理着买回来的各种东西。
他把雪白的棉花和崭新的布匹小心翼翼地收进东屋炕柜里。
煤油也灌进了擦拭干净的旧油灯里。
新买的碗筷用热水烫过,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整齐地摆放在碗架上。
晚饭非常简单,却也是这个家从未有过的丰盛。
白米饭里掺了少量高粱米,焖得喷香扑鼻。
一大盆炖狍子肉排摆在桌子中央,肉被炖得极其软烂,几乎脱骨,汤汁浓郁,还加了中午剩下的狍子肉汤一起熬煮,那股霸道的肉香混合着柴火的烟火气,几乎要冲破低矮的房顶,弥漫了整个小院。
这跟过去吃了上顿没下顿,只有清汤寡水的日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家三口围坐在炕桌旁。
小雪埋着小脑袋,吃得满嘴是油,小脸蛋像只贪吃的小花猫。
林月娥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夹一块炖得软烂的肉放进嘴里,脸上带着一种满足而安稳的神情。
她偶尔会偷偷抬起眼皮,快速瞟一眼身旁沉默吃饭的陆青山。
眼神里除了还残留着的、难以彻底消除的怯意,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和探究。
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像冬眠后悄悄复苏的依赖和……情愫。
吃完了饭,林月娥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
崭新的搪瓷碗盘在昏黄的油灯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也映照着她此刻复杂难言的心绪。
米缸里是满的,炕柜里有厚实的棉花和布料,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脚下轻飘飘的。
像是踩在云彩上,不太真实,却又无比渴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
陆青山坐在炕沿边,看着小雪依偎在母亲怀里,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甜笑,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丫头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