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哗哗作响,偶尔能看见小鱼在鹅卵石间穿梭。远处,几头水牛在田间悠闲地吃草,牧童坐在树荫下打盹。阿娣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到了,这就是你的住处。\"老李在一栋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楼前停下,\"以前是村公所,后来新建了办公楼,这里就空出来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希望你别嫌弃。\"
小楼虽然陈旧,但打扫得很干净。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和一个小书房。窗外正对着一片稻田,绿油油的稻浪随风起伏,几只白鹭点缀其间。
\"太好了。\"阿娣轻声说,喉咙突然有些发紧。他上一次住在有窗户对着自然风景的房间,还是童年时期。
老李笑呵呵地帮她安置行李,又详细介绍了村里的情况。阿娣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被窗外的一只红蜻蜓吸引。它停驻在窗棂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对了,\"老李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每周三邮差会来村里,有什么需要往城里寄的可以交给他。电话信号时好时坏,山顶上那棵大松树下接收最好。\"
阿娣点点头,目送老人蹒跚离去的背影。当脚步声完全消失后,他终于允许自己瘫坐在木地板上。寂静如潮水般涌来,没有枪声,没有警报,没有战友的呼喊。只有风吹过稻田的沙沙声,和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他闭上眼睛,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但眼皮内侧立刻浮现出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燃烧的建筑物,倒下的身影,鲜血在雪地上绽开的刺目红花。阿娣猛地睁开眼睛,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该死\"他咒骂着,从行李深处摸出一个小铁盒,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干咽下去。这是医生给他开的镇定剂,能暂时压制那些闪回的记忆。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阿娣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二楼,倒在铺着干净蓝花床单的木床上。枕头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这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晾晒被褥的情景。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他模糊地想着:也许这次真的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