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晨雾裹挟着腐臭,如一张发霉的巨网罩在万毒渊上空。白云烟的裙裾沾满泥浆与毒草汁液,手中的地图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皱;镇南王的披风破了几道口子,每道裂痕都凝着深褐色的毒痂;阿七拄着断剑勉强支撑,目光却仍警惕地扫视四周——可目力所及之处,除了盘根错节的毒藤、泛着幽光的毒潭,再无半点解药的踪迹。
与此同时,万毒渊外的山崖上,副将死死攥着虎符,指节泛白。他望着深不见底的毒渊,山风卷着瘴气扑在脸上,刺得眼眶生疼。这些年他亲眼见过王爷毒发时蜷缩在地,冷汗浸透被褥仍强撑着处理军务;见过王爷深夜痛得握不住笔,却还要咬牙写下边关战报。此刻他望着崖边摇晃的枯藤,突然转身对身后侍卫嘶吼:“再架十面铜锣!若寅时前王爷未出谷,便用声响为他们引路!”
暮色渐浓,副将解下腰间酒囊,泼出半袋烈酒洒在崖边。火折子燃起的刹那,冲天火光映亮他通红的眼眶:“王爷,您一定要活着回来啊”烈焰吞噬着枯叶,他的声音混着火星飘向深渊,恍若带着十年追随的肝胆相照,和一个朴素至极的祈愿——盼那个永远挺拔如青松的人,终能摆脱蚀骨之毒,真正做一回健康自在的凡人。
夕阳将最后一缕光揉碎在毒渊深处,白云烟突然跪倒在满地毒花之间,沾满污泥的手指死死揪住衣襟。三天来紧绷的神经轰然断裂,滚烫的泪水混着泥浆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她千疮百孔的裙摆上。
“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她仰头望着镇南王染毒的脖颈,那里的青黑色纹路比入渊时更显狰狞,“我明明说能找到解药,可现在”呜咽声卡在喉咙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却是方才为阿七解毒时沾染的药汁。
镇南王单膝跪地,粗糙的手掌扣住她颤抖的肩。远处传来毒物夜啼,他却恍若未闻,只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白姑娘,别把所有担子都往身上扛。”玄色衣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却擦不干汹涌的泪水,“就算找不到解药,这一路”
“可你会死!”白云烟突然抓住他染毒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每月毒发的滋味生不如死,我见过你疼得浑身抽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话音被撕心裂肺的哭声绞碎,她瘫软在他怀中,像片被暴雨打落的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