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观的石灯笼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时,陆九渊的茶担正碾过观前青石板——那上面还留着三年前老郎中徒弟们追着药箱跑的脚印,此刻被新落的茶瓣覆成浅金。沈青禾的红梅剑早已入鞘,却仍有零星梅瓣粘在穗上,在晚风里晃出细碎的香,惊起檐角沉睡的茶蝶。
“师父!先生回来啦!”十个小徒弟从药庐里涌出来,衣摆上沾着蒲公英与紫花地丁的碎末。老郎中拄着新制的茶木拐杖跟在后面,腰间别着陆九渊留的还魂茶茶囊,拐杖头雕着的茶花栩栩如生,细看竟是用柳如是帕子上的残线缠就。
“快些烧水,把压箱底的‘火天大有’茶饼拿出来。”陆九渊笑着将茶担递给最机灵的小徒弟,袖中滑出从财富殿废墟捡的金算盘——此刻已被磨成茶漏,孔眼里卡着的金粉,在暮色中像落了满身星子。老郎中看见他鬓角的茶霜,忽然红了眼眶:“先生这趟,可是把三阴阵的阴火,都熬成了咱们药庐的新火种?”
观后的茶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柳如是蹲在第三棵老茶树旁,指尖抚过树根处新刻的字:“花匠在此,花开有期”。这是陆九渊今早用茶剑刻的,笔画里渗着他的茶魂,树根周围竟冒出七株幼苗,正是她在生死塔帕子上化出的“朱砂盏”变种。“原来你早把我的魂,种进了每片茶叶里。”她摸着叶片上的胎记状纹路,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轻笑。
沈青禾斜倚在茶棚梁上,红梅剑穗垂下来扫过她鼻尖:“小柳你瞧,那疯子正用阴君的铜镜煮茶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陆九渊正将姻缘阁的碎镜拼成三足茶炉,炉中跳动的不是阴火,而是混着红梅香的茶焰,苏明月正往炉里添云台观特有的“松烟炭”,火星溅在镜面上,映出无数个他们破阵的瞬间。
“该开茶宴了。”苏明月展开从财富殿抢救的《茶经》,页脚新添的“心清者茶明”在火光中明明灭灭。陆九渊取出柳如是绣的帕子,此刻它已变成茶席中央的“月光盏”,盛着用三阴阵晨露煮的“破阵茶”——茶饼上的三人剪影在汤中舒展,竟似活过来般,在水面跳起了九世轮回的舞步。
“这茶,该叫‘人心醒’。”老郎中颤巍巍端起茶盏,忽然看见茶汤里浮现自己教徒弟认药的场景,那些被贪念遮住的初心,此刻正被茶香洗得透亮。小徒弟们围过来,盯着茶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