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偶尔低沉的命令,打破这死寂的夜。
——
吴仁安负手而立,感受着船身在水流中平稳前行。
他的心境,如同这幽深的河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
“朝廷鹰犬,官军猪狗……”
他回想起劫获的军情文书上关于德安府先锋军营地的布防图,每一个细节都已烙印在脑海。
五千京营精锐,主将名为李定边,副将舒明亮,皆是久经沙场之辈。
营寨依河而建,看似稳固,实则因粮草被劫,军心已然不稳。
且自恃京营身份,对我这“地方叛匪”颇为轻视,夜间防备必然松懈。
这正是可乘之机!
船行约莫一个时辰,前方隐隐绰绰出现了连绵的火光,同鬼魅的眼眸,于黑暗中闪烁。
吴仁安负手立于最大的那艘楼船的船头。夜风吹拂着他血色的长袍,猎猎作响。
冰冷的河水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泥土与腐殖质的味道。
他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眸光深邃如渊,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三十里外那座灯火零落、戒备松懈的军营。
“朝廷鹰犬,养尊处优太久,已忘了爪牙为何物。”
他心中冷哂,“本座便教教尔等,何为血与火的滋味。这天下的沃土,合该由我无生教来耕耘。
尔等的血肉,便是我教盛放的第一捧沃土。”
他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亲卫道:“传令下去,保持肃静,依计行事。
若有喧哗惊敌者,立斩无赦!”
“遵命!”亲卫低声应诺,迅速将命令传递下去。
船队如同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沿着运河向下游驶去。
两岸的芦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夜枭啼鸣,更添几分诡谲肃杀。
时间在寂静的航行中缓缓流逝,每一息都仿佛被拉长,空气中的紧张因子在不断积聚、发酵。
大约一个时辰后,前方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是官军营地的篝火。
空气中,也隐约传来营寨中特有的喧嚣。
马嘶、人语,以及巡逻士兵甲胄碰撞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