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她的震惊一下子变作痛苦,她的脸在众人面前扭曲变形。
盖头精身载银玉书一缕魂,自然懂得她的心,她企图读懂她的痛苦——
但马上就发现这份痛苦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美人冷漠的看着盖头精,这一身锦绣红衣上竟嵌了珠玉,玉光在莹莹红光里流转,龙凤合\欢图中的金色部分熠熠生辉,想必是以金线织成。
钱!富贵的香味!黑暗中,隐之闻着铜臭味忽然出现。
——亏得她多看了两眼,因为这嫁衣一出现,银玉书马上给毁了。火将盖头精困在其中,她一动不动,任凭嫁衣被烧,通身的热烈与滚烫将她的血也烧热了,她仿佛在直面自己的罪过,盖头精凄苦大喊:“小姐!我错了!我有罪!”
火灭,她身上只剩与银玉书一样的白衫。
“你叫我小姐?”银玉书沉声道:“你也认识我?”
“我是你的盖头。”盖头精抑声道:“在花轿里被丢弃的盖头。”
闻声,银玉书再仔细的看了看盖头精,她似笑非笑的答道:“哦?”
她又恢复到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没有这回事。紧接着,银玉书又换了副脸孔,她忽然对众人高喝道:“尔等擅闯侍郎府,又该当何罪?!”
“小姐!我们是来救你的!”盖头精泣声。
“她是银玉书的话,到现在已经近八十岁了吧?怎么还这么年轻?如果说是妖精?那大人又怎么会娶妖精为妻呢?”
——黄鼠狼窝在镇魔将中间,一本正经的议论道。
“你闭嘴!”盖头精恼羞成怒,冲黄鼠狼怒斥:“小姐她不是妖精!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
这话让众人噤声,他们着眼看去,眼前的女人就是妖啊。真不知是谁糊涂了!
而顾隐之则往黑墙边猫去。她不管这些恩怨情仇,相比之下,那些墙头红光烈现的瓦片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镇魔将紧紧盯住她:简直是无处不在的麻烦!
银玉书的怒斥让盖头精十分痛苦,可她记得那么清楚,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成妖呢?!
难道银家人都不知情?!
顾隐之一脚蹬上墙,单脚点在瓦上,朝瓦片看去——只见黑乎乎的瓦片中均刻有姓名,一排黑瓦,一溜的银姓。
她才发现,银玉书忽然一丈白练飞起、直击顾隐之,她翻身一躲落在地面。又隐了。
银玉书环视众人,绕臂黑绳被她一扯,僵尸女妖猛的一惊。银玉书目光凛冽,她一记冷声“杀。”
闻声,十二僵尸女妖瞬间活血,她们跟飞箭似的逮着仍痴守在大门口的盖头精刺去。见状,黄鼠狼尖声大喊:“躲开!躲开!”
——盖头精铁了心要算清这笔帐,她不躲,死死站定,死死盯住银玉书。就在此时,盖头精背后突然出现十二枚朱砂珠子!
——珠子化作道道红刃,绕过女妖巧妙的闻着墨线的味追去,于是在众人一眨眼间,红刃墨线两两相击,墨绳断,朱砂碎。
被击落的红色粉尘,红艳艳的铺满众人眼眸,可真喜庆。
一如五十年前,银玉书出嫁时的漫天红烟。
当时开朝大帝登基,建朝“盛”。
银氏经商有法,家中聚财万贯。银家大户,可子孙缘薄。只有银玉书这么一个女儿,可气人的是她不光有钱,还美的很。
她嫁的更好,是当朝新帝新封的状元郎,两人风华绝代,羡煞旁人。
十二个僵尸女妖是当时银玉书陪嫁的丫头。嫁衣耗费了盛京最好的绣娘无数的心血,华衣红摆铺开的那一瞬间,惊喜了京城多少少女的爱情梦。嫁衣光彩非凡,花轿精雕细琢,神马高昂着头,携长街似的嫁妆,红花一路铺至新郎府邸。
但。
当洞房那一刻,新郎用长剑挑断新娘手脉的那一刻,白日里的红妆十里,变成夜晚中的血流成河。陪嫁的十二女侍均被诛杀。
他们要下此毒手就因为妖道的一个谎言。
妖道告诉她最心爱的情郎,她八字纯阴,花女降世,不破身时灵力最纯。
——她银玉书就是最优的镇宅辟邪女妖,佑状元郎步步高升,佑状元家贫瘠的家底越发丰厚,佑状元家世代子孙满堂。
于是,她被他割脉,血被放干,尸身上建起祭坛,为押住她的魂,整个宅子风水均作休整。她的血被洒在宅子花园中,这样花园里生出的草木才有灵,有灵则成精,精怪护宅,庇佑家族世代昌盛。
陪嫁丫头的尸骨葬在院中草木下,被藤精缠住,永远无法挣脱。
他们用她的怨气和鲜血为自己府邸造出一个强大的永远无法投胎的妖。为了增强这怨气,银氏一族均被当作祭品献在她的墓碑前。
墓造于状元府邸中,墓外都被下了法阵,她永远被封死在里头。
而后,她的有情郎放出消息,说她是未去妖丹的妖,在新婚之夜要加害于他,他便将她处死了。妖道也力证这消息,但民间议论纷纷,有所怀疑。状元郎一路高升,官至当朝刑部侍郎,近五十年,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