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她转头朝他望去——
他正铜镜对镜子梳理自己被盖头弄乱的白发,红色绣袍被他丢弃在一边,露出原本淡青色长衫。淡青色长衫温柔的托起他雪白的头发,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忽然在镜中发现隐之的眼神。
她马上移开眼睛,镜子中的男人俊秀挺拔,而他身后却是枯皱矮大娘,这对比实在是太糟糕。心理学说有这样一句话,第一印象定生死。好吧,顾隐之在对方心里现在是已亡,值得忘。
男人在镜中又看见顾隐之的眼,四目相撞的一瞬间,顾隐之别过头。
“不谢。”隐之答道,她现在很自卑,她想走出这间屋子,她需要冷静。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阵哐当哐当声忽然吸引了他们注意力。
这一刻屋外忽然阴风大作,阴风狂暴如野兽,野兽的怒吼声在宅子外在屋顶咆哮如雷,一会而后,而风便直奔这屋而来,开始冲撞这堵墙。
顾隐之急退,她再次关上房门,连忙取出黄符贴紧门缝。门墙上的符在此刻金光急闪,企图挡入破门而入的风。生生撞破木门的阴风在刹那间击碎金符,怒吼吼的阴风在屋里急卷,狂放的卷起一切又砸烂一切,烛火瞬灭。
黑晃晃的屋子里,阴风刹在顾隐之面前,顾隐之冷眼以对。
阴风化做鬼魂,这张阴沉沉的鬼脸与顾隐之一模一样,而大开的大门外不远处,又听一阵锁链拖地声,锁链搭地声声追魂。
唉,她当是什么呢,阵势这么大,原来是尸身主讨债来了,看见这张阴魂的脸,隐之也是呆住:昨天才刨的坟,她怎么就知道了?!
“烦人。”顾隐之冷哼。
此时,新郎瞄准势头,突然从镜子中消失不见。
屋里,那鬼魂将顾隐之紧紧卷在中间,她开口骂道:“妖道!鬼差就在后头,快快将我尸体好生安葬!否则,我便上告阎王,教阎王差遣千百鬼兵来捉你!”
特么的,她一把年纪追半个河山,才逮到这刨坟怪,她容易吗?他人月下幽会,这厮月下刨坟。阴魂盯住她手上的镯子,那个镯子只怕她也在坟里偷来的。
下三滥的野鬼!
现在,风声再嘈杂,屋外的哐当哐当声却愈发清晰,它每近一步,顾隐之的心都揪紧一步。顾隐之还想欺骗阴魂:“你且回去,今晚我就将尸体安葬。”
“呸!”阴魂不买账:“得是什么样的烂人才能落得连尸体都没有的地步?老娘偏不走!我就要将鬼差引来,我们一起下地狱!”
鬼魂并不怕顾隐之,但顾隐之作为一个卑微的野鬼,她并不想被鬼差捉走。阴魂吵吵嚷嚷,顾隐之不胜其烦,她想阴魂快点离开,不然鬼差就到了。为了逼走阴魂,断其念想,顾隐之直接用镯子将尸骨碎成齑粉。
在大娘尸体破碎的一刻,鬼差突然破门而入,他们细查四周——
确定没人后,他们用追魂锁扣住鬼哭狼嚎的阴魂,生生被拖走的阴魂一直嚎叫。
朱砂镯子掉在地上,镯子红光若隐若现,它被埋在一屋子的狼藉下,从底处透出的红光更像是求救信号。而宅子随着鬼差的离开忽然开始分崩离析,木柱碎瓦散一地,四周开始逐渐显现出原本的模样,是一片荒野。
不过是废墟的荒野。
见状,顾隐之大惊,这是·····
她入了幻镜。
被囚在镯子里的野鬼躺在地上,深埋于废墟中。她无助的看向天空,天空闪过一枚黑影。她以为是龙女来救她,顿时欣喜若狂,不料,那并不是龙女,而是凭空出现的一块大石头。
她一下子慌了,若石块垂直击中镯子,即使是间接砸在废墟上,只要镯子一碎她便灰飞烟灭。
惨了,真灰飞烟灭的话特么连炮灰都不够格。
大石逼近,她却无法逃脱,她终于察觉到原来死亡离她这样近,她明明灵力足够却无法避开分明可以躲开的死亡!闭上眼等死的那一刻又觉漫长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