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京师的大雪,落在石板路上。
魏昶君亲笔签发的保庵录案最终勘定,朱砂批红的字铁画银钩。
赫然写着:戴罪开拓。
第一批送走的三百人只是一个开端。
天工院火器局主事赵默踏出京师时,腿脚虚浮得如同踩在云端。
刺骨的寒风瞬间灌满了他单薄的衣衫,激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掩口,腕上那道被粗糙镣铐磨出的血痕便火烧火燎地痛起来。
几天前,他还是地位尊贵的天工院工程师,在那间弥漫着硝烟与金属焦糊味的厂区,双手稳定地调整着舰船火炮的击发装置。
那些精巧的簧片,关乎着红袍军下一代火铳的命脉。
如今,那未完成的炮管图纸,那枚关键簧片的小小试样,都和他沾满油污的工具一起,被锁进库房。
带走他的红袍军将士冷眼推搡,他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冰冷的石阶上。
他撑住膝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正巧迎上红袍军将士冷漠的眼睛。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深深的厌恶。
红袍军的将士们很少这样看天工院的工程师,可这名将士在得知他为保庵录的家人开了后门之后,眼睛里的失望几乎要将他的胸腔划开。
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回自己这双曾无比灵巧,如今却沾满污垢的手。
这双手,还能再为红袍军点起希望的炉火吗?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至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与此同时,江南,水阳县民部官吏徐文海正经历着另一种崩塌。
他低着头,局促的地站在县衙后堂的庭院里,脚下是散落一地的卷宗。
他刚刚亲手烧毁了积攒多年、自以为足以光宗耀祖的考评文书。
那些精心润色过的词句,昔日同僚艳羡的目光,此刻都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滋滋作响。
他引以为傲的学生,那个在县学启蒙思想策论中文采斐然,拔得头筹的孩子,就因为是启蒙法总师保庵录的远房表亲,被他力荐获得擢升机会。
但此刻他正像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