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时蹭脏的边角料。
倘若有人问她,这世间最令她艳羡之人是谁,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秦念淑。
那人有始终为她撑腰的父亲,有对她唯命是从的弟弟,有在她身后默默支持的师兄,甚至还有一群交情深厚的好友。
这样的女子,才应该出生在这世上,不是吗?
她们能够肆意绽放,野蛮生长,尽情地去享受这世间万物。
而自己,却如同一只躲在阴沟里,偷偷窥探别人幸福的硕鼠。明知看久了心中会难受,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多了解一些。
仿佛只要看得够久,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般耀眼又明媚的人。
“但一定要是花吗?不能是树吗?哪怕是野草也好啊,生命力顽强且难以被轻易扼杀。”
彼时,站在屋檐下的姑娘眉眼含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那人怀中抱着一壶刚刚启封的阳春酒,酒香悠悠拂过鼻尖,刹那间,她只觉喉咙深处泛起一股陈年艾草般的苦涩。
“会有人喜欢野草吗?人们大多只嫌它碍事罢了。”她神色落寞,轻声呢喃。
那人微微歪着头,思索片刻后,认真地回答道:“野草匍匐于尘埃,却在裂缝里织就山河。”
“小余只管肆意生长,即便终有一日被人连根拔起,也要在那人指缝间,留下燎原的种子。”
燎原她也能做到吗?
文人墨客总爱吟诵空谷幽兰的高洁,却不知墙根下的狗尾草,不仅能承接瓦片上坠落的露水,还能庇护蚁群度过早春的风寒。
它们扎根于碎砖烂瓦之中,根须在青石板下倔强地发芽;它们将细碎如纸的白花,撒在无名的坟茔之上,让那无人祭扫的荒冢,也有了如飞雪般的祭奠。
它们在战火肆虐后的焦土上,顽强地铺开绿毯,把断剑残甲裹进绵密的根系,直至锈迹之上,开出星星点点的黄花。
暖房里娇贵的魏紫姚黄,离了玉瓮银瓢精心的呵护,便熬不过一场三更细雨。
可任谁见过野草向苍天讨过半盏甘露?
邓余并非从外头买来的孩子,也不是被家人狠心遗弃的。她是阿姆拼了性命生下来,又含辛茹苦养大的心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