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骁南抽出帕子擦拭碗沿,动作行云流水,“我刚从密探处得知,他确是东术遗子。”
楚容朝捏着奏折的指尖骤然收紧,焦黑的纸页在掌心簌簌作响。
窗外的风卷着晨雾涌进来,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却掀不开穆骁南眼中沉沉的探究。
“东术灭国时,我们以为算无遗漏。”凌苍川将温热的茶盏推到她面前,茶汤表面浮着未散的涟漪,“可谁能想到,竟有漏网之鱼藏在狼牙山种地。”
屋内陷入死寂,唯有茶雾袅袅升腾。
“你不忍心杀他。”穆骁南的声音突然刺破沉默,惊得知府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
他倾身向前,指尖按住她握奏折的手,“但你我都清楚,坐在这个位置”
“别说了!”楚容朝猛地抽回手,茶盏倾倒,褐色的茶水在案上蜿蜒成河。
她起身时打翻了青铜镜,镜面翻转,映出窗外灰沉的天色——不知何时,浓云已压得极低,仿佛要将整个知府府都吞入阴霾。
穆骁南望着她微微发抖的背影,轻叹一声:“朝朝,如今东术余孽蠢蠢欲动,若让他们拥立知镜”
“他不会!”楚容朝猛然转身,发间金步摇剧烈晃动。
“那些离开的人,正在兖州集结。”穆骁南掏出一卷密报拍在案上,羊皮纸展开,密密麻麻的字迹间圈着“暗夜军”三个朱砂大字,“他们打着复国旗号,已经拉拢了三个州的势力。”
楚容朝的指尖抚过“暗夜军”的标记,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驿站的月光。
那时她以为,只要将知镜召来问个清楚,一切便能尘埃落定。
可此刻看着密报上的血红印章,她突然意识到,有些局早已布下。
“你准备如何处置知镜?”穆骁南走到她身后,声音放得极轻,“若留着他,百官们会说你养虎为患;若杀了他”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楚容朝攥紧的锦帕上——那方绣着山茶花的帕子,边缘已被指尖揉得发皱。
镜湖村外,知镜换上藏青长衫,将平安结系在腰间最里层。
他最后望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转身跟上诡越和沈听颂。
马蹄声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沈听颂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