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他热烈的目光已经暗淡了下去,闷声闷气地冲我娘喊:“拿水来。”
我爹是个没多少文化的人,但对生活很讲究。比如吃饭这件事,在他看来就是无比神圣的。他每次吃饭前,必定要清水涤身,双手洗净外,还必须将头脸擦洗干净。否则纵容饿得一塌糊涂,他也坚决不动筷子。
我爹的这个习惯曾经让我很鄙夷。不就是吃个饭吗?一日三餐的,次次如此,也不嫌麻烦?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还不是净面洗手,而是我爹的另一个恶习。他吃完饭后,必定要伸出舌头,将饭碗舔一遍,直到饭碗逞亮如洗过一般才罢休。
我的恶习让我恶心不已,我却不敢出声反对抑或制止。我记得小时候曾经就他的这个恶习发表过不同意见,结果惹来爹的暴怒和破口大骂,他最后在我头上狠狠敲的一个暴栗子,至今让我心有余悸。
我爹净面洗手过后,正襟危坐在饭桌前,眼光扫了一眼桌子,疑惑地问:“怎么没酒?”
我爹的这一问,还真让我娘楞了半天。我爹喝酒不是经常性的行为。他只在过年过节或者重大日子才喝,而且我爹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基本是一杯就倒的菜鸟水平。
我是爹的儿子,我喝酒的水准就跟他不是一个档次,或者层次的。比如我喝啤酒,基本是千杯不醉。即便是白酒,浓度在58度左右的,也能来个半斤一斤的无所谓。
为之,我爹在某段时间严重怀疑我的血统,他认为我家祖传喝酒的水准都不好,不可能独独到了我这一代可以傲视酒场。好在我娘是个标准的家庭妇女,我娘在我爹持续怀疑我的血统论的某一天,突然打包牵着我回了娘家。
没有我娘,我爹的日子几乎寸步难行。他不会做饭,甚至连烧个火都不会。因此在我娘回到我外婆家后的第三天,我爹如丧考妣一样,哭丧着脸亲自迎上门去,好说歹说将我娘骗会家,从此绝口不提我的血统。
酒是好酒。我双手持壶,毕恭毕敬给爹斟上。
爹仰脖子一口喝干,并不看我,顾自拿过酒瓶,给自己又满满到了一杯。
我和我娘对视一眼,心里不禁揣然。
爹只要喝醉,必定闹事。
果然,三杯酒后,我爹睁着朦胧的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