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遣人来说和的,他架子总要拿足,再涨些生活用度,不允田姜进塾,这事才算了结。
是以不待赵管事开口,他先声夺人:“可是三奶奶遣你们来的?我去意已决,毋庸再白费口舌。”
赵管事不曾拱手作揖,只笑了笑:“崔先生既然一心求去,倒省去我一番口舌,他们是来替你收拾箱笼囊箧,马车已在二门备好。”
崔定亮愣在当场,事情似乎不似他所想,脱口问:”难不成现就走?“
他看看天色,正值暮夜交替,说早却已晚了,这不明摆着是赶人嘛!
”崔先生放心,当初从哪里接你来,自然也得送你回哪里去,有始有终,这是沈府祖上定的规矩。“
崔定亮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眼睁睁看仆子进得屋内,耳里皆是翻箱倒柜碰撞声,稍顷,满脸怒容问:”这可是你们三奶奶的主意?她就这般急不可待要撵我出门?
赵管事继续笑说:“这是谁的主意,崔先生进士出身,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
崔定亮倒是真不知他清咳一嗓子:“果真是你们三奶奶的主意,沈阁老在哪,你带我去见他!”
“沈阁老岂是蜉蝣蝼蚁之辈都能见的?”赵管事看他脸色大变,摇摇头:”若追根究底,倒是你自个的主意,敬你曾是这里的先生,丑话不便多说,你自己深省去罢。“
话说至此,那些仆子已收拾两个箱笼抬将出来。
崔定亮晓得大势已去,咬紧牙关转身朝二门方向走,腰背挺得僵直。
说不后悔他迷茫看着前路,昏沉漫漫望不到尽头,一颗心突然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田姜被沈二爷揽在怀里喁喁细语,忽听沈容立在帘外禀话,道有贵客来见。
田姜正打算问他要同自己一道回栖桐院麽,现看来是不可能,遂起身告辞要走,沈二爷取过自己黑色大氅替她披上,见她如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女孩般,娇娇俏俏的招人喜爱。
有些忍俊不禁,语气柔和道:“深秋跨冬夜晚寒凉,往后这时出来记得多加个斗篷。”
田姜也觉得沈二爷的大氅,她穿着明显偏大,却暖和的又舍不得脱下。
走至门边脚步顿了顿,她仰起颈,眨巴眼儿问沈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