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炜彤本以为自己可以在k市待到顾思齐出院,没想到离出院也就还有两天的时间她就不得不回b市了。
“我还没和你说过我爸的事吧,他是车祸走的,五年前事故发生时,他和肇事司机据说都是当场死亡,我当时不在国内,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是假,直到前段时间我偶然得知了正则书院的存在,才想起我爸做个一个类似的报道。”
她突然停下来,顾思齐的手指在她皱着的眉心抚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保护好自己就好。”
病床上,两人面对面躺着,余炜彤看着男人线条硬朗的脸,同样伸出手指来描绘他的眉毛,鼻子,突然说道:“你最近真的瘦了很多。”
顾思齐抓住那只手亲了一下,轻笑:“不是喝粥就是吃素,怎么可能不瘦。”
余炜彤拆穿他:“别装可怜,也有肉的好不好。”
顾思齐身体向前挪了下,脸贴近她的,轻声说道:“想让你可怜一下我。”
余炜彤笑看着他:“你不适合装可怜。”
顾思齐亲了亲她粉嫩的唇:“只要你心疼,那我就适合。”
余炜彤抿嘴笑:“那你装一个我看看。”
顾思齐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没拆线,余炜彤不敢用力。
顾思齐声音很轻,带着温柔包容:“你要做什么我不阻止,你只要记得在这里,还有个人在等你。”
余炜彤的手指蜷缩了下,眼泪顺着眼见流下来:“我知道我爸的死不是意外,我很确定。”
顾思齐把人搂过来,让她靠在他怀里,温热的眼泪湿透病号服,沾染到他胸前那块完好的皮肤上,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那就去查出真相,我相信你可以。”
余炜彤自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可以吗?”
顾思齐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你可以。”
余炜彤愣愣的看着他,男人的目光温柔坚定,余炜彤的心就落在了实处,她突然发现,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可以分享悲喜的爱人,有了可以放肆依靠的守护者。
“我跟你说说老余吧?我好久没和人说过了,我有点想他。”
顾思齐愣了下,随后带着她一起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病号服,把扣子扣到最后一颗,盘腿姿态端正的看着她,说道:“我准备好了。”
余炜彤嘴巴微张的看着他,见他一副听报告的样子,顿时笑了出来。
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悠悠摇晃,眨眼的瞬间突然滑落,顾思齐下意识伸手去接,晶莹的泪珠就落在了他粗糙布满伤痕的手上。
余炜彤看着那滴眼泪发呆,她最近情绪控制的不如从前了。
顾思齐收拢手掌,泪珠在他掌心化开:“可以开始了。”
余炜彤抬头看着他,轻声道:“你太正式了。”
顾思齐煞有其事:“应该的。”
余炜彤伸手替他解开两颗扣子,红着眼眶抿了抿唇:“老余不喜欢扣这么多扣子,他说那会束缚他的灵魂。”
余晋璋一出生就赶上了那几年,有留洋背景的父母被学生举报,抱着刚出生的他被下放到了西北的农场,西北环境恶劣,农场生活艰苦,余晋璋小身子顶着个大脑袋,晃晃悠悠,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到了九岁,然后他妈因为这些年熬坏了身体没了,父子俩用仅有的一块草席把人一裹就埋了,余晋璋偷偷的给他妈磕了三个头,父子俩再没去看过,他爸说,他妈去那边享福去了,让他别惦记,他也就真的没再惦记。
父子俩睡了一年的光板床,床板都要磨包浆了,他们家平反了,父子俩抱头痛哭,他爸又带着他去给他妈磕了三个头,然后父子俩就穿着打了不知道多少层补丁的衣服,拎着个破布包,穿着草鞋大步流星的回了b市。
后来余晋璋跟余炜彤形容那时的样子说:“我跟你爷爷活像俩要饭的。”
回到b市后,身为b大数学系教授的他爸补发了多年的工资,家里唯一的一套房产也还了回来。
工资补发的第一天,余晋璋第一次吃肉。
余炜彤声音带着笑意:“我爸吃完拉了三天,我爷爷说他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其实他自己也拉了三天。”
余晋璋和他爸两个人就像穷人乍富,看到什么都想买,成天掰着手指头算钱,一点没有文人的清高气质,父子俩就这么奇葩又顽强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但凡有想给他爸介绍媳妇的,他爸就让他装病,所以一直到他考上大学,他爸也一直单身一个人。
余晋璋可能是因为有一对脑子好使的父母,所以他自小就比别人聪明,上学后更是频繁跳级,甚至曾经因为学业无聊差点误入歧途,学了些不着调的本事后,暗中观察的他爸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脚把他踹进了学校。
余晋璋考上大学后,他爸给他留了一封信以及一份遗嘱,然后就去西北找他妈了,是真的找,等余晋璋魂飞魄散的赶到他妈坟前的时候,老头穿着当年那身破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