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很害怕吧。
可她对他说别怕。
兴许……她真的就是路过的一个好心肠的……傻子。
颜抒的手指仍按在匕首柄上,却没再往外抽。
外面那些山匪还在嚣张的吆喝,刀柄折射出银光晃进她眼里。左夕同看了片刻,害怕或恶心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喉咙仍然难以遏制地上下滚动。
实在不想再看下去,左夕同回过脸,仰头靠在墙边,思考她荒诞的人生。
她从小生在和平年代,顶破天也只有大学的时候挤地铁被偷过一个手机。
才刚穿越过来几天,第一次出左家大门,就遇上这种阵仗。
她上一次命没了穿进这本小说里,她要是这次再命没了不会穿进别的小说里吧?
她平时忙着录视频、剪视频、学专业知识,看过的小说本来就不多,现在知道剧情都活得这么艰难,要是再穿进没看过的小说不更恐怖……
停。
左夕同发觉自己胡思乱想得愈发离谱,干脆闭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再睁开眼,努力地想找些其他的转移注意力。
可一目了然,此刻她眼前只有那少年。
空间很小,她和他脸对着脸,能感觉到彼此压抑着的呼吸。她们离得太近了,她看得清少年皮肤细腻的纹理和根根分明的睫毛。
木板缝狭长缝隙透过的光照着少年脸上,左夕同盯着少年的脸看了会儿,得出重要结论——小说世界太卷了,随便一个路人甲都这么好看。
平行大双眼皮,鼻梁峻挺,皮肤更是难得一见的冷白皮。
就是……太瘦弱了。
他明明个头很高,却看着只让人觉得弱不禁风。
搭配上这样一张脸和这么一副吓得失了七魂六魄的表情,没来由地有种让人产生保护欲的破碎感。
左夕同上下打量一番,要不是因为此情此景实在不能出声说话,她简直想带着点职业病地叮嘱一句:“小公子平日还是应多锻炼。”
颜抒鲜少被人这样毫不避讳地看着,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这些年扮弱很有经验,应付这场景还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还有些桩更紧要的事——他被这半路杀出来的傻子拉到此处,得有一炷香了。
他此次出宫颇为不易,在摄政王颜定南面前托词是为太后祈福。颜定南照旧派了那两个被射伤的侍卫跟着。
对此他习以为常。
打他记事起就被颜定南盯得严,走到哪身边都有颜定南的耳目,他无论做了什么见了谁,事无巨细,颜定南都知道。
他虽是大齐朝名义上的皇帝,可朝中大小事务都是颜定南和左临拿的主意。
他早就受够了。
他要挣脱颜定南还有朝中其余人的桎梏,必须假借他人之手,譬如大梁朝那个谋士,丁其阳。
这些山匪都是丁其阳的人引来的,为的就是制造出他是被歹人掳走的假象,好叫颜定南不起疑心。
可是颜定南的人遍布整个大齐朝,他被人掳走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颜定南就会知道,他如果再不赶过去,就来不及了。
如果错过这次,颜定南只会借了这名义把他看管得更严,下次再想出宫同丁其阳见面只怕会更难。
不能再耽搁了。
只是……眼下他要出去,就得绕过面前这个女子。
颜抒按在匕首柄上的食指重又勾住,目光仍望着眼前女子,做出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背在身后的手却缓缓地将匕首抽出半截。
“嗖!”
颜抒的手指勾上匕首的那刻,一支羽箭忽地射过来,钉在挡着狭小空间的木板上。那块木板本就薄,箭头射穿木板,寒光在狭凹槽的暗影中显得格外瘆人。
在颜抒做出任何反应前,他已经被眼前飞扑过来的身影按在墙上。她明明那么小巧一个人,力气却大到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身后墙壁。
颜抒垂下眼睫,看着捂在他嘴上的那双手,她手心还有细细密密的汗。
他顺着这双手,看到她纤细的手臂,和挂在手臂上的绫罗蹭着的污泥,又顺着手臂看到那张脸。
少女原本已经有些褪去红晕的脸此刻又涨着潮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目光对上的那刻,她甚至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
此情此景……有些好笑。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怕他被吓到叫出声,把那些山匪引过来。可他感觉得到,刚刚那瞬间,她自己甚至已经快要叫出来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大齐于男女大防一事上虽不算太严苛,但颜抒从小到大也没被个姑娘这样踮着脚按在墙上过……他此刻确信这女子当真不是摄政王或是左家派来的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拙劣的刺客。
后脑勺还被刚刚那下磕得隐隐作痛……这傻子也太狠了。
颜抒鲜少地觉得,维持住眼神里那点慌张无措是件这么难的事情。
甚至,他忽然鬼使